唐子风接着说:“只有靠时间了。我们无法共同朝一个方向前进,是因为我们双方都没准备好,就像我现在没有能力控制他,他也不懂得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或许,我们都需要调整一下,才能达到完美的契合,他也可以寻找到发挥自己强项的出口。目前看来,唯有时间才能改变这一切。”
“爸爸,你有什么事,就放心交给我吧。”唐烨说。
“谢谢你,儿子。”唐子风心平气和了,唐烨的话让他无比欣慰。
唐子风出神地看着唐烨:“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壮丽!你肯定能做出伟大的事业!”
“爸爸!”唐烨差点儿哭了出来,“我一直以为,你忽略了我,觉得我没弟弟那么有天赋。谢谢你,爸爸,我会好好努力的,我肯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怎么会呢!”唐子风用爱怜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孩子,“你可是我的儿子!”
唐烨激动地点点头,多年的郁悒瞬时烟消云散。
三
袁得鱼正与邵小曼说着话,突然听见医院走廊传来一阵阵喧哗声。
他不由得停下来,这时他听清了:“有人要跳楼啦!”
袁得鱼一惊,马上冲进常凡的病房,病床上没有人。袁得鱼两眼黑了一下,脑海中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
袁得鱼慌忙冲出去,发现医院大门口有些人正在用手指指点点。他顺着手指的方向抬头望——在东方医院对面的佑海证券交易所楼顶,一个人轻轻晃动,像一片摇摇欲坠的悬铃木树叶。
袁得鱼向佑海证券大厦不顾一切地冲去。大厦呈巨大的门形结构,奔跑的袁得鱼仿佛在穿越一道大门。袁得鱼用尽全身力气往大厦里冲,门卫都无法将他拦下。
他一路经过交易所的红地毯,经过电子屏,爬过像迷宫一样的楼梯,终于跑到了佑海证券交易所顶楼。
袁得鱼喘着粗气,一眼就看到了正在发呆的常凡。
常凡看到了他,眼神中丝毫没有一点儿惊异。
这里没有任何遮拦,狂风随时可以将他们吹倒。
“你看前面,繁华吗?”许久,常凡的声音幽幽地传来,瞬息便被淹没在风中。
袁得鱼望着他看的方向——那是金家嘴的方向。他第一次在这个角度看金家嘴,金家嘴周围是各式各样的金融大厦,似一片水泥森林。
他不由得想起小时候经常听到一句话——“旧佑海是冒险家的乐园”。他不知道这个乐园里股市有没有占到一席之地。“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他苦笑,自1990年证券交易所开市以来,脚下的这片战场,究竟又有几人能安然无恙?
此时的天空灰茫茫的,佑海的夜幕马上降临,佑海东江两岸的繁华景色跳跃出来。从高处看下去,东江仿若静止,远处的船就像模型,丝毫看不出移动的痕迹,这一切就像一幅意境深远的画……
袁得鱼点点头:“繁华。”
常凡沉默了一会儿,不知在想什么。
突然,常凡问道:“袁得鱼,你是天生就喜欢投资的吗?”
“嗯……与其说喜欢投资,不如说我喜欢用聪明的方式从别人手中赢钱。”
常凡顿了一下,说:“尽管很多人说,凡事都有两面。但是在我看来,股市只有一面,不是多头的一面或空头的一面,而是只有赚钱的一面。”
“什么面不面的,其实就是个心态!嗯,既然你也觉得股市没有对错,那就没什么好自责了,东山再起吧!”袁得鱼谨慎地切入正题。
“东山再起?”常凡苦笑了一下,“当我最早拿4000元杀入股市时,我想,大不了输掉从头再来。但当我真的赚到过一个亿的时候,就再也无法容忍自己变得一贫如洗。贫穷,那太可怕了!”常凡有些激动起来,“记得当年在日本,我与自己喜欢的女孩手拉手穿过大街小巷。一次,我们在街边买了一个二手照相机,那天晚上我们那个高兴啊。但这样的日子再也不会有了!”
袁得鱼静静地听。
常凡又苦笑了一下:“人人都说佑海遍地是金子,我就傻乎乎地来佑海淘金了。我花了整整三年时间,只完成了一件事情——我把自己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证券囚犯。我从只有4000元,到有一个亿!佑海的确给了我体面的生活,但也毁灭了我!”
“常凡,你是赚过一个亿的人,再赚一个亿,难道会难吗?”袁得鱼劝慰道。
“我已经输光了,我还负债累累!我一跳下去,就有无数人等着砍我!”常凡的身体颤抖起来,举起了缠着纱布的手,“你看现在的我,就好像一个废人!”
常凡顿时呜咽起来,说起了袁得鱼未听说过的过去:“当时也怪我不好,把日本女孩带回了我的老家。但那个日本女孩,很快就跟着一个佑海过来出差的大黑庄走了。人家就认识她一个月,他们就搞上床了。我去佑海找她,她说,宁可做有钱人的二奶,也不愿做穷人的正房——这就是佑海啊!”
“大黑庄?”
常凡苦笑起来:“你知道那个大黑庄是谁吗?”
“难道是……”袁得鱼怔住了,他默默吐出那两个字,“唐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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