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小酌了几杯,有点儿微醺。
主菜上桌,都是南岛当地菜。
“这也算满汉全席?”邵小曼问道。
“南岛乡土版的!”许诺说。
“饶了我吧,姑娘们,都是我们这个馆子最好的菜啊!”主持人又像菜品推销员似的说,“我们这里的菜主要有两种,一种是山乡菜,一种是水乡菜。山乡菜主要是鸡鸭鹅猪,水乡菜主要是贝类鱼虾。你们看这道,就是经典的山乡菜,为什么呢?因为主料是鹅嘛……那个,自然就是水乡菜了,因为是当地出名的禾花鱼。话说,当地有‘三禾’,分别是生长在稻田中的禾花鱼,追寻禾虫的禾雀,在禾苗之上的禾虫。最刺激的是蒸禾虫,一般都与蛋蒸在一起,一条两三厘米长的虫子,就像蜈蚣一样,白白的、密密麻麻的脚,身体灰灰的,味道可好了呢!”
邵小曼捏着鼻子吃了下去,然后伸出一个大拇指。
主持人说:“那道是这里的名菜——常平碌鹅,你们看,颜色金黄金黄的,看起来就很香,因为这道菜用的不是一般的煤气,而是用荔枝树作柴火烧出来的。炉灶上架一口锅,先把鹅肉进行油炸,想想都香味四溢!”
三个人吃得还算满意。
邵小曼来过南岛好几次,很多土菜也是头一次吃到,不由得感慨。
许诺吃得很开心,她自己也是会做菜的,没想到,中国任何地方都有那么多美味。
他们吃完后,摇摇晃晃地走在小路上。
三个人肩并肩走着,回到海边。
天空有星星微微闪烁。
当地人像是好不容易等到步履蹒跚的太阳落下,在海边信步走着,有一家老小、情侣、成群的朋友。海潮的气息弥漫开来。
路右侧排列着商店、小旅馆和饭店,带有木百叶窗的小窗口亮起柔和的鹅黄色灯光,淌出柔曼的流行音乐。
路左侧的海水漫延开去,夜幕下的波涛稳稳地拍打着码头。
两边女孩的裙摆在袁得鱼身边惬意地左右摆动,在月光下闪着微光。
不知走了多远,他们闻到一阵生蚝的香味。
透过树丛,原来在狭窄的石阶沿坡,有个门口摆着烤生蚝架子的烧烤店。一个赤裸的大灯泡把小店照得通亮。
袁得鱼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许诺看他那副德行,只好说:“在佑海,我也只在吴江路上的‘小黑蚝情’吃过,估计这里的海味会很特别吧!”
那斜坡又长又陡,三个人爬了上去。只见一个穿着白背心的男人,将一个个生蚝从桶里捞出,放在炭火上直接烤,还在叫卖:“都是刚从海里打捞上来的啊,新鲜直送!”
他们毫不犹豫地在油腻腻的小桌边坐下。
生蚝端了上来,个头都很大,贝壳紧闭。
“咦?”许诺吃惊道。
“在南岛,生蚝的嘴巴是要自己撬开的?”邵小曼说。
只见袁得鱼娴熟地用手掰开,鲜嫩的汁液迫不及待地流淌出来,露出柔软的肉体。
袁得鱼将盛了芥末的小佐料盘推到两个女孩面前。
两个女孩用筷子夹着大块生蚝肉蘸了一下,很快塞进嘴里,用力一嚼,一股芥末带着生蚝的鲜味冲鼻而来,只觉得痒痒的、酥酥的,恍如一道电流通过。她们陶醉地闭起眼睛,忽然整个人一下子精神起来:“好滑好爽口,真是太好吃啦!”
袁得鱼喝着啤酒,大口嚼着生蚝,嘴里散发着酒香。吹着凉凉的海风,听着潮汐声若近若远,潮湿的海味不时袭来。
下坡时,生蚝店正好倒水,一条臭水沟横在路上,脏水不断涌出。
女孩们有些不知所措。
袁得鱼突然就蹲下来。
两个女孩看着他,不知该怎么做。
袁得鱼毫不费力地一只胳膊架起一个女孩,一边一个,就像挑山工架着两个担子那样,跨过了那条臭水沟。
这大概是许诺接近袁得鱼最近的一次。她不经意嗅到他身上男孩的味道,而背脊又充满了男人的力量——很混杂,有一种说不出的魅力,如果可以,她想多趴在他身上一会儿。
邵小曼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平稳地放下,她能感觉到刚才自己的心跳很快。
袁得鱼又开始遥望星空,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星空下,迷人的海岸慢慢在他们背后一点点儿下去,愉快的歌声传来。
邵小曼很喜欢这个时刻,海风、心爱男孩的臂膀、空气里飘散的迷人的啤酒香气……如果可以,她也想用图钉将此刻牢牢按在记忆的墙壁上。
第四章
茶馆里交易
世间的起伏本来就是波浪式的,人们要是能够趁着高潮一直向前,一定可以功成名就。
——莎士比亚
一
米乡长兴顾渚山上,有一个高雅的贡茶院,它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茶叶加工厂。
院内绿篱青藤,柳荫花径,依山凿石,引泉构亭。拾级而上,左右皆是竹林,可谓“惊彼武陵状,移归此岩边”。阳光穿过长长的游廊,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
每行几步,游廊的石壁上便可见一块同等模样的碑,碑上是茶圣陆羽《茶经》中的内容,用不同的书法字体,雕刻其上,第一句便是“二十四器缺一,则茶废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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