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内似乎还有人在,女孩抬起沾满血的赤脚,大步迈了进去。
克雷恩皱眉说:“你们就不担心她被打倒吗?里面万一还有很多人呢?”
希尔瓦夫人依然没有任何动作,“不会,她已经得到了审判天使的庇佑,路斯菲尔大人将赐予她审判的力量。”
他这才注意到,那对光之子的兄妹一直在专注的使用着什么力量,淡淡的,不在极暗处就几乎看不到的金色波纹,正在向酒馆的方向集中传递过去。
隔音结界隔绝了一切响动,克雷恩那样敏锐的耳朵,也听不到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过了大约两分钟,酒馆的门再次打开,之前见过的那个中年舞娘满脸涕泪的扑了出来,重重摔在地上,涂红的嘴巴向着克雷恩这边拼命地张合,很显然,是在用尽全身力气求救。
她的双腿已经没有力气再撑起她的身体,因为一边的脚踝之下,已经空无一物。
她向着这边爬来,拼命地爬着,长长的指甲折断在坚硬的地面,但她甚至没能逃出门口。穿着已经染红了大半的白色罩袍,手持短剑的女孩像只敏捷的豹子,轻巧地跳了过来,尖锐的剑刃,直接从舞娘的后脑刺入,穿出了她大张的嘴巴。
把短剑从抽搐的舞娘身上抽出,女孩面无表情地擦了擦脸上影响到视线的血,扭身走向离她最近的街口。
光之子们安静地跟了过去,克雷恩在原地呆愣了几秒,反而是塞熙推了他一把,他们才迈开步子,也走向那漆黑的街道。
在第一间屋子前停下,女孩转过身,突然飞身一脚踢向破旧的木门。
她的嫂子非常熟练地再次张开隔音结界,把木门碎裂的声音收束在结界范围之内。
马上,屋里的灯就亮了,两个人影出现在窗帘后,一个冲向女孩的方向,另一个则惊恐地往后退去。
女孩瘦小的影子和冲来的身影迅速交错而过,扑向后退的那个。就在她抓住后退者的头发,一剑刺下的同时,另一边那个身影冲去的方向,喷来了一大片血浆,把灰色的窗帘染暗了不小的一块。
一间接着一间,一剑接着一剑,短剑变钝、崩刃之后,哥哥又拿出一把短剑交给女孩,让她可以继续那无声无息的杀戮。
克雷恩跟着看了一条半街,确认那女孩并不会有性命之忧后,对塞熙比了个手势,转身往旅店走去。
根本不用再担心什么了,因为绕过第一个街道外侧的时候,他看到了更多穿着白色罩袍的身影,远远看着希尔瓦夫人,远远看着这场漫长的复仇……
当太阳再次升起之后,克雷恩他们振作了一下精神,匆匆收拾一番,驾着马车离开了这个小镇。米洛骑着马在镇里兜了一圈,之后,他的脸色就非常难看,连浮夸的玩笑也没有心情再讲。
没有人送行,也没有见到头一天赶来的侦察骑兵。
马车经过的所有屋子,都无比的安静,安静得令人心悸。
星历1004年红三月18号,光临日,德尔比斯城下辖枯叶镇,全部居民,死亡。
第一五一章 陈述!暗影教会的野心
“你的心情怎么也看起来这么差?”马车驶出一段距离后,坐在克雷恩对面的塞熙很好奇地问,“有罪的人不是都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吗?”
克雷恩看了一眼车窗外的米洛,根据米洛观察一圈的结论,那绝不仅仅是一个增强了力量的女孩独自一个人可以做到的事情。可以确定,最后光之子们也参与了进来。
镇上唯一的反抗迹象来自那些骑兵的驻地,但没有造成对手的任何伤亡,实力相差悬殊的战斗大概在短短几秒钟内就分出了胜负,现在枯叶镇上还活着的,恐怕就只剩下了那些已经被解开缰绳可以肆意奔跑的马匹。
叹了口气,克雷恩神情复杂的望着车窗外缓缓移动的风景,说:“我也不知道。我……好像本来应该高兴的。我心里也确实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可是,就是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他们……真的都该受到这种惩罚吗?”
塞熙盯着他的眼睛,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如果一百个人一起丢石头砸死了一个无辜的人。每块石头的力量角度都完全一样,没有哪一块是致命的,那你觉得这一百个人该怎么处罚?每人打十下屁股吗?”
克雷恩的眉头皱起,一时间思考不出一个合适的答案。
“那如果是一千个人呢?每个人都只要很轻微的伤害一下那个人,那个人就会死。那么,这一千个人是不是只要为自己的那一下轻微伤害道歉就可以了呢?”塞熙问完,缓缓说,“收起你不必要的怜悯吧,那些镇民都该死,他们每个人的手上都沾着血,卢泽沃·希尔瓦的血。”
“我知道,”克雷恩托着下巴,虽然在最初看到卢泽沃尸体的时候,他的心里也涌起了满腔杀意,但对塞熙的说法还是不太认同,“我只是觉得,他们的罪责有轻有重……”
塞熙干脆利索地打断了他:“不,你的想法,正是那些卑贱者自我安慰的理由,和应对惩罚的借口。只要处在人群中,他们就能毫无忌惮的露出自己无耻阴暗的嘴脸,以共同气氛的狂热来为自己开脱,以被分担的罪责,来换取自身的平安。自古以来,很少有统治者可以在法令中对这些家伙进行平等的处理,他们好像都忘记了,法令不是数学,一份应得的惩罚,不该在罪犯数量变多的情况下均分开来。给卢泽沃套上绞索的人该死,那些挥霍着自己的无知把卢泽沃送上绞刑架的人,一样该死。”
米洛在外面不屑地哼了一声,问:“要塞区南门外的那个女人,就要因为狂热居民们的投票而被残忍的处死,如果事后证明那个女人是无辜的,按照约比安小姐的观点,所有过去投过票的人,也都该被处以等价的死刑才对。是吗?”
曾打算去投几种处死方法的琳迪抬起头,突然也觉得有哪里不对。不过,她依然认为枯叶镇的那些人死有余辜,难得地站在了塞熙这边:“既然是事后证明,那当然没错。错的不是误判了罪行的执法官吗?”
米洛冷笑了一声,说:“做出了错误判决的人当然要承担最大的罪责,可根据约比安小姐的意思,只要手上沾血的人,都要为此一起上刑场不是吗?”
“可、可他们包庇奴隶贩子!害了卢泽沃的女儿,最后还不知廉耻地绞死了希尔瓦母子,把可怜的女孩当作泄欲工具!这些人根本就是罪大恶极!”琳迪的怒火仿佛又被点燃,瞪着米洛大声说道。
米洛反问说:“如果罪犯可以不分轻重的处死,那给康特塞勒带路赚取生活费的卢泽沃,被处死不该是你们认为的正义结果吗?那你们应该支持行刑的镇民才对啊。”
塞熙微微一笑,说:“帕皮特先生,你似乎搞错了什么,我们在讨论的,只是我们的想法而已。事实上,我们并没有杀死一个镇民,也没有在枯叶镇对任何人实施过私刑。我们表达的只是自己的愤怒,把这一切化为行动的,是光之子们。没记错的话,对圣域大部分人来说,光之子的组织一向都是正义的代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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