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牙儿在干什么呢?还在恨我吗?要是恨我,她干嘛要给我送香汤?要是不恨我——这个可能性好像不太大!
他心思一阵一阵的杂乱,忽然开口道:“小姐姐。见过你这么多次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帐外的少女小声道:“我叫香雪。和我一起服侍您洗——洗手的那位姐姐,叫做纳兰。我们都是自小服侍大可汗的!”
“纳兰、香雪、玉伽,名字果然是一个比一个好。”林晚荣嗯了声,交口称赞。
香雪抿唇笑道:“哑巴大人的名字也好的很那,窝老攻,窝老攻——”
“这个,我的名字只有特定的人才能叫!”林晚荣尴尬笑了几声:“香雪小姐姐,你从哪里知道我名字的?!”
“我在大可汗房中看到你的灵——哦,不是,我瞎猜的!”突厥少女急忙低下了头去。
林晚荣苦道:“我的灵牌是吧?无所谓了,我本就是死过一次的人!对了,小姐姐,大可汗为什么要给我送洗澡水啊?”
“送香汤还有为什么吗?大可汗倒是没说过!”香雪皱眉,回答的自然而又轻快,不似有隐瞒的样子。
老子这问题也真够蠢的,送个洗澡水还要那么多理由?他摇摇头,自嘲的一笑:“那你走的时候,大可汗在干什么呢?”
少女轻笑道:“和您一样!只不过比您早上几个时辰而已!”
和我一样?那她岂不是也在洗澡?本来是来参加谈判大会的,现在倒好,变成洗澡大会了!
和香雪聊了几句,也没套出几句话,他心中有些失望。哗啦一声站了起来,突厥少女听到水声,急忙道:“哑巴大人,你洗完了么?我这就给你送衣衫进来!”
林晚荣嗯了声,香雪小心翼翼的掀开帘子进来,双手捧着几件金黄的丝织衣物,面色通红,不敢抬头:“哑巴大人,这是大可汗为您做的衣裳!”
玉伽给我做的衣裳?她一个胡人女子,还会做衣裳?他愣了愣,呆呆将衣物接过手中。
这衣物种类繁多,从内到外,统统都有!淡淡的清香扑鼻而来,那一针一针的线角清晰可见,都是手工缝制的痕迹,密密麻麻,精致而又整齐。最吸引人的是外面的长衫,通体金黄,带着一股凛冽的尊贵,入手却柔软顺滑。轻不可察。就仿佛薄薄的蝉翼。
林晚荣抚摸着这金黄的袍子,爱不释手。却又忍不住惊叹:“这。这太扎眼了吧!不过料子还不错!”
“这是大可汗特意为你做的,从前是套在你的灵位上的!”香雪抬头起来,目光扫到他赤裸的胸前,却是啊了一声呆住了。
“不要怕。这是我不死的见证!”林晚荣拍拍她肩膀。
“哑巴大人。你是不是很恨大可汗?”
恨?他苦苦一笑,用力点头。
“哑巴大人,请你不要恨她。”香雪惊泣道:“你见过每天晚上要抱着灵位才能安睡的人么?你死的时候,大可汗也跟着你一起死了!”
“我恨她这一箭射的太轻!要是我真的死了。那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这句话苦涩酸楚。连身处局外的胡人小宫女,都忍不住的心酸。
月牙儿的手艺果然天下无双!虽是凭着记忆中的影子做出来的。这一袭衣衫穿在他身上,却像是比着模子裁剪的。增一分则长,减一分则短。严丝合缝,毫厘不差。难怪她能射出那举世无双的三箭连环!
香雪小心翼翼的服侍他穿好衣裳,轻轻抹着那金黄的长衫。小声道:“大人。大可汗叫我告诉您,这衣裳即使不合身,您也不许扔!”
这丫头倒是霸道!林晚荣点头道:“合身。很合身!唯一的瑕疵,嗯,就是内裤小了点!你没告诉大可汗,我是很勇的男人吗?”
突厥少女双颊染霞,嗤嗤笑了起来。
行出帐篷来,杜修元几人眼睛蓦的睁大。哗啦哗啦围了上来。上上下下打量着他,啧啧惊叹。这穿金披黄本是皇家忌讳,但这些都是生死弟兄。林晚荣的身份又摆在那。谁还能说三道四。
“哇。真应了林兄弟那句老话,人靠衣裳马靠鞍,要想漂亮看林三!”老高啧啧摇头,羡慕道:“这身衣裳哪买的?我要去买十套!”
老胡拍了他一巴掌。笑道:“你啊,下辈子重新投胎吧!”
徐小姐也早已沐浴完毕。散披着湿漉漉的秀发,红唇闪亮,脸颊秀美,在那清冷的月光下。说不出的柔媚动人。
望着这与众不同的林三,她眼神脉脉,忽然轻笑掩唇,柔声嗔道:“镀上金身,也不像个菩萨,还是那个小无赖!”
林晚荣嘿嘿一笑,偷偷摸上她柔软的柳腰:“我这无赖,就要攀上你这凤凰!哈哈——”
他狞笑着,正要将她抱起,“叮”“叮”,耳中忽然传来轻轻的声响,悦耳的风铃,仿佛风中轻灵的歌声,缓缓的飘了过来。
远远处,一张宽大的金色撵帐,在重重的粉色轻纱的包裹中,若隐若现,缓缓的行了过来。抬撵的,全是青春秀美的突厥宫女,她们轻步慢行,悠悠而来,粉红色的轻纱,时起时伏,随风飞舞,仿佛曼妙的云朵。透过层层的轻纱,隐隐可见撵帐内柔软的红塌、金黄的锦被,丝丝若有若无的淡淡清香,徐徐飘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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