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魁木峰?”他心里大吃一惊。
仔细瞧了瞧,这身影虽然比从前见到的时候瘦消了很多,但定是魁木峰无疑。
“这怎么可能?”
他清楚记得当初在西南时,魁木峰为了救李悠然,被常元宗的修士围攻,又被黄宗裳带走,逃入了蛮荒之中。
为何现在又出现在这里。
他还清楚记得在傀蜮谷时,魁木峰如何斩钉截铁地拒绝了岁月的拉拢。记得在傀蜮谷时,在血肉横飞的战场上,魁木峰是何等气魄和雄姿。
但如今怎么又跟角族人混在了一起。
这太不寻常了。
他试着找寻原因,想看看在蚩心的记忆里能否找到蛛丝马迹。
但似乎魁木峰在这些角族人中也不常出现,只有零星的几个片段。完全没法进行揣测。
这些念头闪动之间,赛罕已迫不及待地将她带着离去了。
(二)
魁木峰此刻心急如焚。
他很快追上了岁月的身影,面色郑重说道:
“大尊请借一步说话。”
岁月脸上挂起了戏谑的笑容,“有什么事这里不能说么?”
魁木峰脸上有些为难之色。
他从来不喜欢低头求人,而且是求一个角魔。
但现在却不得不求。
他想了想,艰难又缓慢地低下脑袋。
仿佛嘴边有个粪坑,低头就要吃一口粪汤。
事实上,如果给他选择的机会,他宁可吃粪,也不要与角魔合作的。
低头之后,他又抱起双拳,冲着岁月拱了一拱,便是拜托的意思。
这样的动作对于旁人而言,多半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对于魁木峰而言,比杀死十个黄角魔还要困难。
岁月似乎也了解他的性情,又看见他憔悴的模样,眼睛里闪过些许唏嘘的目光,不再多作为难。
一路带着魁木峰,到了一间密室才开门见山问道:“魁兄想说的是镇魂塔救人之事罢。”
她从未在魁木峰脸上看到如此慌张急迫的神情,也就大概推测出了对方的来意。
“正是此事,”魁木峰问道:“我听说最后的总攻定在十日之后了?”
岁月点了点头。
魁木峰脸上明显闪过失望的神色,少许又艰涩道:“虽然我知道这是不情之请,但还是想请大尊将总攻再往后推迟半个月,定在二十五日之后。”
“为什么?”岁月顿了顿,又问:“令师关押的位置还没有确定么?”
“现在还没有找到,”魁木峰急切道,“但是我已经有了办法,只要能多给我半个月的时间……”
没错,他来找岁月,正是为了师尊的事。
开始逃亡生涯之后,他才渐渐查清了自己被陷害的真相。
细说起来很复杂,但简单而言,也就是几句话的事情。
望鸽一派想对付大威峰的巴山前辈。
巴山又极为看中自己。自己为巴山做过一些事。两个人在明面上有分不开的关系。
于是,望鸽一派便借着角魔暗中对付“苍狗”的计划,设计栽赃自己,将自己作为了推倒巴山的一步棋子。
他闻风而逃之后,望鸽派又一鼓作气查到师尊,也就是焚烛山上一任掌门常自青身上,免去师尊的掌门之位,押回了常元宗,再无半点消息。
后来,他多方打听,才知道常自青被望鸽一派的人上了重刑,严加拷问。等到魁木峰在西南屠杀常元宗追兵事发之后,常自青又被押区镇魂塔,只剩一缕残魂。
常自青对魁木峰恩重如山,一言难表。
看到师傅因为自己落到这般下场,魁木峰悲痛欲绝,食饭难咽,劳神伤心,以致身体被操磨地这般瘦消。
这次他会跟着岁月等人来到这里,目的自不必多言了。
岁月听罢他的话,却坚定又冷血地摇了摇头。
魁木峰又问:
“十四日怎样?”
“十三日。”
“……”
“十日。”
魁木峰怎么也想不到有朝一日自己会如此卑微地去求一个角魔。
但岁月却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绝口不答应。
“大尊曾说过,”魁木峰想了许久,才下定决心说道:“倘若我愿意帮助贵族,便可帮我救出师尊。此话现今是否还作数。”
岁月听了,脸上倒是有些吃惊的神色:“帮本族对付人族也可以么?”
魁木峰道:“叫我反手对付人族,此事却无半点可能。我宁肯自己想办法去救师尊。”
岁月心想这才是我初见时的魁木峰啊。
但嘴上却道:“我对魁兄始终敬重。但此事不是我不帮忙,而是我根本帮不了。实话说,我们也没有准备好,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魁木峰面色一黯,“此话怎讲?”
“魁兄应该知道现今镇守镇魂塔的是哪一位大人罢?”
“知道。”
“那便应该知道这位大人的神通——传言中,她是无所不知的,”提到这件事,岁月的脸上也泛起了悲意:“那你不好奇,为什么我们在这里大摇大摆地谋划救人之事,却始终没有被她察觉么?”
“我听说大尊身上传承了毕蜚的血脉,”魁木峰面有异色,回道:“传闻中这血脉是可以征兆灾祸的,所以贵族总能避祸延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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