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袍男子开口道:“宗盟有命,你随我走一遭罢!”
口吻不容半点质疑。
魏不二心中苦笑,忽然抬头看了看观战台上方,李云憬所在独间。
按理来讲,作为李云憬门下弟子,被另一名天人境修士要挟带走,他应当向“师尊”请示一番。
在这个危险的日子里,他没有选择放弃比赛,没有选择在云隐宗驻地死等厉无影,而是来到这里堂堂正正地与藏剑一比试,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寻过曾向自己透露过口风——李云憬会来。
他当然怀抱着侥幸,想看一看李云憬会不会让徒弟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被人带走。
对于降世营主帅而言,这怎么说都是一件大损颜面的事情。
但看李云憬独间里死气沉沉的样子,对方似乎早就知道什么,没有自取其辱的必要了。
不二所报的侥幸便也随之泡汤了。
蓝袍男子说罢,一股疾风向魏不二卷去,卷着他的人飞快地飘了起来……
场地边,一众观战者在天人境修士的威压中瑟瑟发抖,又目瞪口呆着。
(四)
“陆道友,且慢!”
就在蓝袍男子将要带着魏不二离开擂台的时候,李云憬从独间里遁了出来,面色不善地说道。
“咦?”
陆姓修士听罢,止住身形,转身拱手,笑道:“李道友怎么会在此处。”
李云憬心说你倒是挺会装模作样。
但当着这么多人,实在不是说话的时候。
“不如到我独间一叙。”她淡淡说道。
陆姓修士想了想,点头答应了,又不免补了一句:“老祖们允我的时间有限,咱们可得抓点紧。”
说罢,将不二丢在擂台上,冷冰冰投去一眼,便随李云憬去了。
方才还排山倒海的巨大威压随之撤去。
观战台上,大批的观众在一片轰杂声中匆匆离去——显然没有人想卷入这等是非之中。
顷刻之间,便只剩云隐宗和华山剑宗众人。还有角落里的钟秀秀。
而先前在擂台战中昏倒的几人,被降世营修士待在一旁,像尸体一般摆了一排——护身玉佩虽能救命,但却要大量汲取佩戴者的法力,也算是对失败者的惩罚。这几人法力被一抽而干,只怕还得数个时辰才能回转。
“掌门师兄。”
元贞忙劝李青云:“此乃是非之地,不如我们也……”
李青云思量一翻,却是摇了摇头:“灾来躲不去。倘若真是因不二牵连到本宗,我们便是逃到天涯海角,也无济于事,倒不如在这里观望。”
元贞附到他耳旁,面有怨色:“我便说这小子身怀毕蜚,乃是灾星下凡……”
(五)
华山剑宗丁某西一行,此刻却有些难办了。
想走,胜负未分,藏剑一刚才还占着上风呢。
倘提前离去,若是算藏剑一弃权岂不是前功尽弃。
想留,这里摆明了牵扯到天人境修士的谋划,岂是小门小派可以掺和的?
“掌门师兄,我们……”
丁某西看了看擂台上,刚刚站起来的藏剑一,心想以剑一的性格,一定会留下来等待最终结果。
也罢,这是剑一脱离西北苦海的最后机会。他身上寄托华山剑宗盛衰兴亡全部希望,他若是不走,自己走了又如何能安得了心?
索性将其余众人通通遣离,只剩自己一个静观事态发展。
他环顾场内,另一边站着云隐宗几位长老,皆是地桥境修为,若按理来,他得称呼一声前辈。
心想自己一个微末门派,门内修为最高不过通灵境巅峰期,但门下弟子却远胜这些大门大派的修士。
有徒如此,师复何求呢?
(六)
这擂台赛到了如此地步,已经没法儿再打下去。
藏剑一当然不会走,只是看着魏不二,面有好奇之色。
想起【三花洞】二人托付自己之事,纳闷眼前这人到底有多邪门,怎么会招惹出这么多仇家。
魏不二则略微松了一口气,庆幸李云憬竟真的愿意为自己开口说话。
他猜想作为降世营主帅,李云憬在那些悟道境老怪物中,还是有些分量的。
如果能由她出面,事情或许还有寰传余地——现今,他也只能抱着微不足道的侥幸,等待命运最终的“审判”。
秀秀很快从观战台边走了过来,问他怎么回事。
他面带微笑回道:“大抵是陆前辈有事相问。”
秀秀一眼识破:“用得着气势汹汹地把这擂台赛打断?再当着李大帅的面,把你强行带走?”
“陆前辈自有考量罢。”
秀秀皱眉道:“魏不二,到今日,你还不与我说实话么?”
她说着,忽然想到陆盈留给自己的帛纸,心中的不安感愈加强烈,连忙说道:“你跟我走,我有法儿护你……”
却是想到去求救陆盈——她都来不及想象这会给自己带来何等劫难。
不二看着她满面担忧的神情,心中不免感动——似乎只剩她不管不顾地冲上来问寒问暖了。
值此生死时刻,他却忽然想通明了,心想自己从前摇摆不定、犹豫不决,着实害人不浅,现在灾来难挡,说不准就要去黄泉路上报道,现在不叫她死心,更待何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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