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人多自负,也是有道理的。便看此人站起,把手中的诗往空中一扔,起身就往楼梯而下,怒气冲冲出了摘星楼。
把文人分三六九等,其实本就是得罪人的事情。但即便是得罪人,这摘星楼也不得不这么做,生意之道,在于营销,不把格调抬起来,如何能让人趋之若鹜?如何能赚钱赚名?
这摘星诗会,吴仲书这般人来了,也是为了镇场面。吴仲书自然不会按照摘星楼的生意套路来,还是会一视同仁。
所以就有小厮从楼上奔了下来,开口喊道:“吴相公出题了,秋,秋天之秋。诸位才子请大作,若是有佳作,小的立马送到六楼吴相公面前品鉴。”
许多人听得这个题目,皆是大喜,奋笔疾书。显然有许多人准备好了诗词,就等题目。正是秋季末尾,“秋”这种题目,几乎是一押一个准。押题押准了,自然是欣喜非常。
头前的三个花魁大家,依次抚琴弹弦,为这些在诗会最底层的文人助兴。
一旁的夏锐见得左右许多人正在奋笔疾书,口中连连催促:“文远,快快,今日能不能出个风头就看你的了。”
徐杰自然提笔在想,今日就是来沽名钓誉的,怎么可能不写。
但是想要出彩,又是何其之难。“秋”这种题目,看似好押,看似也不难写。
其实最是难写,难出彩。因为历朝历代千百年,这秋早已写透了,哪个读书人不写上几首春夏秋冬。所以前人的佳作也就太多太多,什么“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比比皆是,写景写意写情,应有尽有。
珠玉在前,一般诗词,多是黯淡无光。
第一百五十七章 贻笑大方?
此时从楼上走下来了一个老夫子端坐头前,就在花魁小台子之旁,便也有无数人上前见礼,此人大概是考官一类的角色,亦或是品评人,由他来鉴别诗词优劣等级,想来此人大概也是朝中的官员,只是品级比吴仲书低了许多。
徐杰低头也准备写,也在准备一鸣惊人。
一旁的夏锐见得徐杰在写,面色轻松不少,盯着徐杰面前的白纸在看。古之时候,纸张其实主要并非都是白色,大多是黄色,如王羲之手书之《快雪时晴帖》,其实就是一封短信,就是浅黄色纸张之上,一般用纸以浅黄色为多,当然也还有其他颜色的纸张。
相比而言,白色的纸张就比较贵了,这也是因为造纸原料与工艺的原因。如宣纸纯白,用来书画最好,价格较贵,其实也是宣纸的原料与制作工艺上比较难一些,还需要经过日光长期晾晒,以达到适当的自然漂白效果。后世纸张多是纯白,也是因为漂白技术发达的缘故。
所以摘星楼用的纸张,全部是白纸,已然显出了不一样的奢华。
夏锐看得徐杰好没有动笔,便道:“文远,快些,头前那老夫子面前都有一大叠了,再晚了,诗会结束了还轮不到你。”
徐杰终于提笔在写了,写到一半,忽然听得身后一声话语:“徐公子,原道你躲在这里啊!”
徐杰回头,见得正是第一次来摘星楼的时候那个招待自己的小厮,微笑了一下。
小厮方定也见礼一下:“见过徐公子,解大家可是特地吩咐小的到处寻你呢,小的本以为徐公子今日未来,没想到一直寻到这二楼,才把徐公子寻见。徐公子,还请随小的上楼去吧。”
徐杰还未答,一旁的夏锐却答道:“文远要躲着你们解大家,就在二楼,不上去了。”
方定闻言连忙堆出满脸的笑意讨好道:“徐公子,我们大家可是对公子日夜念叨呢,可不能辜负了佳人美意啊。”
徐杰闻言回头一句:“日夜念叨着如何害我?”
方定微微一窘,口中直道:“如何是害公子呢?解大家乃是女子,女子仰慕才俊文采才是。否则解大家也不会亲自伺候公子饮酒不是?公子可千万不要误会了。”
徐杰闻言笑着摇摇头,便不多言。这小厮倒是机灵,奈何徐杰看透了解冰的动作,如何也不上当。
一旁的夏锐答道:“你只管去回话,就说文远就愿意坐在二楼,让她瞧好了,看看文远是如何一鸣惊人的。记着啊,文远写的是一首七言诗。”
夏锐说得神采飞扬,因为夏锐已然看得徐杰的大作即将写完。
小厮方定闻言也是无法,唯有如此上去答复。那位解大家想试探一下徐杰的心思,大概是要落空了。徐杰写的一首七言诗的事情,小厮倒是记着了。
不料徐杰冷不丁说了一句:“我写的不是诗。”
夏锐以为自己看错了,凑过去又看了一眼,指着徐杰面前的纸说道:“如何不是诗,这不就是七言诗吗?”
徐杰闻言摇摇头,也不多解释。
连带那小厮也微微凑了一眼,果真是七言诗,随后便往楼上而回。
夏锐已然起身,伸手要去拿徐杰写的诗,口中还催促:“文远赶紧落款,我给你递上去。”
徐杰大笔一挥:大江徐文远。
夏锐已然抢过,边走边吹着墨迹,待得头前那老夫子面前,口中还喊一句:“大江徐文远大作,请先生品评。”
老夫子被夏锐忽然一声大喊吓了一跳,这满场士子,哪个不是有礼有节,轻言轻语。唯有夏锐上前来一声大喊。老夫子有些不快,皱着眉头冷冷一句:“放在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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