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天已经走远,玉满楼却还是定定的站在林中,脸上阴晴不定,终于口中恨恨的、沉重的吐出三个字来:“无上天!”
轰!面前那凌天曾经坐过地崭新的木桩突然爆成了漫天木屑。四散飞扬,玉满楼双拳紧握,看着凌天远去的方向,沉沉的自语道:“这场赌约,你没有丝毫希望。”
凌天走出了密林,阳光已经照遍了大地,他稍微停了停,微微侧身。眼睛看着自己走出来的方向。嘴角路出一个讥嘲到了极点地笑容,缓缓的。低声自言自语道:“这场赌约,你没有任何希望!”
玉家。
玉满楼卓立在门阶上,眼望着眼前低垂的两个黑幽幽的脑壳,满脸愤怒之色,还带着些许说不出道不明地奇异神色。
面前这两个人,正是玉家的仅余的两位接班人,玉满楼回来的时候,玉流水才刚刚被大供奉从二少爷玉流风的囚禁之中解救出来,因此周身只着贴身的内衣,想必在彼此对峙中,也有肢体上的纠缠,所以内衣上还被撕破了几处,露出内里的肌肤,颇为狼狈,精神上更是萎靡不堪。
而二少爷玉流风,这傻小子大抵是还不清楚眼下地状况,也可能是大供奉根本就没有机会给他解释,竟是一副“我立了大功”的样子,满脸尽是强自压抑的洋洋得意,明明高兴得要笑出声来,却偏偏要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沉稳样子,实在有说不出的可笑。在他的心里,自己揭破了三弟与天上天勾结的事情,因而也避免了玉家的损失,这乃是确确实实地大功一件啊,而最大地收获,则是自己这个唯一的眼中钉再也没有了跟自己竞争地资格。
从此之后,老三必然被父亲玉满楼无情的打入冷宫,今生今世,再也没有继承家族荣耀的资格和可能,而自己,就成为了唯一有资格,有可能的继承人!一想到这一点,玉流风便好象是大热的三伏天突然灌下了一碗冰镇的酸梅汤,只觉浑身三万六千个汗毛孔也在向外冒着熨帖。
玉满楼原本是打算回来大发雷霆,好好整治一下自己这两个儿子的,毕竟再不成器,也是自己的骨血,自己怎么也要再做一次努力,就算明知道是徒劳的。但回到家里,一看到兄弟二人这副样子,玉满楼突然感到心凉如冰,再也没有了半点兴致,不要说是大发雷霆的责骂,甚至就是轻轻的指责,或者看他们一眼都没有了兴致。
货比货得丢,人比人得死?!人家凌天还不到十七岁吧?人家老凌家是怎么调教的?自己是千年世家玉家的最高决策人,最高领导人,为什么?为什么我的儿子,应该继承我的一切的,居然会如此不堪,一个如是,另一个也如是!流云,你为什么走的那么早?那么急?!
哀莫大于心死。
玉满楼突然想到了这句话,的的确确,现在的玉满楼,对自己这两个儿子已经死心了。看着两人,玉满楼心中清清楚楚的浮起了凌天说过的话:你那剩下的两个儿子,我都见过,说实话,就那两个货,乃是典型的烂泥扶不上墙,狗肉上不了大席,我觉得你每次想到自己打了天下要让这样的两个货再去败坏,心里就没劲了。
烂泥糊不上墙!狗肉上不了正席!
这就是自己最大的对手,给自己的骨血的评价!而自己这个对手,甚至比自己最小的儿子还小着几岁,甚至只能算是一个半成年的孩子,但人家不仅能够独当一面,而且已经持续的成长为站在天下最巅峰的有数的几个人之一,成为了足以与自己匹敌的对手,而且是最重视、最难应付的对手!甚至敢拿着天下与自己做一场古往今来前所未有过的惊世豪赌!
两相比较之下,此刻的玉满楼几乎要羞愧地一头撞死!尤其想到凌天说这两句话的时候,那眉梢眼角的不屑,与面对强敌那云淡风轻的从容;再看到自己的儿子在自己面前一个畏畏缩缩全身发抖,另一个则是高兴地全身骨头都轻了的样子,羞愧无地!
玉满楼悲哀的笑了起来,跺跺脚天下震动的玉家家主,却有这么两个不成器的儿子!若是凌天这句话传将出去,天下不知有多少自己的仇人会雀跃欢呼,奔走相告?
难道当初的决定是错的,我不该只刻意栽培流云,而放任他们两兄弟任意而为,可我乃是为了避免我百年之后,他们兄弟手足相残啊,拉开距离,才能让各人看清楚各人的位置!便如当年,我纵然强势,却也从来没有想过要针对满堂、满天,因为他们不会威胁我家主的地位,可是,流云的意外身亡,真真让我措手莫及,我当初的决定真的错了吗?
“此事就此作罢,你们都下去吧。”玉满楼怔怔的站了半天,脸上的怒色终于一分一分的隐去,取而代之的,则是无尽的悲凉与失望,他疲惫的揉着自己的眉头,连正眼也没有再看一眼自己的两个儿子,只是挥了挥手,说了这么两句话。
对于二儿子的动机,他心知肚明,他并不想责备他,因为他理解,如果换做他自己,他未必不会这么做,当然不会做的这么明显,这么愚蠢!还有三儿子的作为,他不想知道原因,也不需要知道原因,原因实在是太浅白了,浅白到无法追究!过去了就是过去了,玉满楼实在不想追究什么,他只是觉得,一看到这两个儿子,便觉得身心俱疲。
“可是,父亲……”费尽心机才取得如今局面的玉流风如何肯甘心,他彻底忘记了“沉稳”,急不可待的喊到,他实在不明白,自己的父亲面对老三的背叛,这可是对整个玉家家族的背叛,这是何等的大罪?如何能够就这样不管不问,轻轻放过?马上就要据理力争,誓要将自己的同胞兄弟置于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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