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下令冲锋,还是坚守,或是放箭?步兵是不是该排在箭手前面?
他不知道,他宁愿现在只有他一个人。
华优冰其斯站在高地上,看着下方火光的变乱,听着飞龙骑士不断传来的信息。
不需要地图,他心中前面如同白昼。
至少有二十万亡灵军出现在连营各缝隙中,作为地下奇袭,相信亡灵法师们已把隐匿术用到了极限的境界。在魔军营里有着地下的探针,所以营间的缝隙才成了他们涌出的地点。
假如他手中是一支真正的军队,他现在就可以回帐中去睡一觉,天明来听听战果就行。
因为在他布下的营阵中间出现就是找死,不用说步阵的夹击变阵、骑兵的分流突击、盾手枪兵的整营移动……光营和营之间的箭瀑就能射死所有敢冒头的东西。
如果他面前的是真有百万大军的连营,他就有信心横扫地下,又何必远征离弃家园。
但魔军那样的规模,只有在千年战争时才出现过,在人族的银月光华军初建之时,所有未来的圣骑士都曾在魔军的黑色大潮前发抖过。
可惜现在脚下,只有一片妇幼的哭喊之声,震天不绝。卫兵用长枪向里扎住营栅,禁止人群的逃乱,营寨变成了囚笼,战时为了群体的生存,所有的个人尊严已毫不重要。
在连营的边缘,恶战正在进行着,无数个死亡魔法在那里升腾,惨叫声中如同炼狱。
华优冰其斯想立刻跨上飞龙冲到那里去,但不行。
他明白,黑暗中,可怕的邪灵正在等待着。
但他们不会永远等下去。
……
忽然间天空中就出现了无数黑翼之鸟,它们收起翅膀向下急坠,在一旗高时忽然展开,盘旋于人群之上,忽地就穿入一个人的身体,那人便厉声叫着被夺去了灵魂,化为一堆灰尘。
尖叫,哭喊,自相践踏,火堆被踢散,大混乱在营中蔓延。
恶魂在空中狂笑,得意于所制造的恐怖。但他的笑声只有那一瞬。
普通的剑杀不死恶魂,但华优冰其斯的剑可以。华优冰其斯的剑高举向天空,地层中开始聚集起云气,隆隆滚动,孕育光亮。当闪电直贯而下时,恶魂灰飞烟灭。
疯狂的进攻向他发起了,十数里至少有上百个中等亡灵法师、三个大法师。
华优冰其斯脚下的土地开始崩裂,眼前的景象开始变幻。大地张开血盆大口,将人群吸了下去。黑夜被撕开,火焰中巨大的幻兽冲了出来。死信鸟像黑云似的围绕着他,像箭雨一样向他穿来。骨墙从他四周升起,错结盘绕。
各种诅咒围绕着他,动摇他的精神损害他的身体迷乱他的眼神减低他的力量。
但华优冰其斯还站着,即使他周边的岩石全崩溃,他脚下的土壤依然忠实。
死信鸟像撞到山上一样爆成黑灰,幻兽被利剑的光芒搅成夜中的一团光彩。
诅咒之中,闪电却还在不停地击下,一击、两击……所有的恶灵法师都在怀疑诅咒都回到了自己身上,因为他们正陷入噩梦。所有的恶灵法师都在希望自己会祝福术祈祷闪电不要落到自己头上,因为每一声雷都使他们颤抖。
他们向后退开,隐入黑暗中,蓄积下一次的死亡风暴。
没有人知道华优冰其斯还有多少力量,一百道闪电过后,他还能支持下去吗?
他虽然强悍,但并非神。他的盔甲已经破碎,脸上血痕累累。
他脚下的土地燃着烈火,若不移动就将忍受煎熬。
死信鸟也许并非所有都被粉碎,有多少已侵入了他的灵魂?
“华优冰其斯还站着!”传令兵高喊着将这句话在连营中传递,营中的老幼们向高地上看去,他们看见了那个如磐石的影子,渐渐地平静了下来。
“华优冰其斯还站着,我们怕什么呢。”母亲安慰她的孩子们说。
这些孩子后来长大了,他们看见了阳光,漫长的战争中,每当面临绝望之境,他们都会说:怕什么呢,山之巅,华优冰其斯还站着。
最初战斗爆发处的六翼神龙前哨营,现在早已灯火全无,在亡灵海中变成了一座死墓。
除了在营寨间各处冒出,亡灵军在外围更成片涌来。从高处远远看去,在魔寨主墙外围,如同蒙了一圈灰雾,正疯狂啃噬着粗木和石块垒成的寨墙。
地下所谓的木材,其实多数是一种半石半植物的生长缓慢的物种,称为岩木,几百年才长一小截,但却遍布地下,数量惊人。也有其他一些无须阳光也可生长的植物,但相比之下稀少多了。岩木十分沉重,却坚硬无比,由于内部半木质化,在用高温火焰灼烤后会像木炭一样缓慢红红地燃烧,从灰褐色烧成灰白。现在的魔寨主墙便是这样,被战火烧成红彤彤的,长长一线在风中明灭着,像一道壮观奇景。但它们却仍然坚硬得足够撞碎每个猛扑上来的骷髅兵。
魔族士兵第一线用长枪从岩木寨墙后刺出去,弓箭手站在二线的木台上向外放箭,再后面是大小各型的投石机,向外扔出火球或巨石。飞出的大石块在寨墙前堆积着,阻碍着亡灵军的冲击,魔军丢出的魔藤种子也迅速在石块间生长起来。亡灵军看来很不习惯在这些假山藤条中散步,常常稀里哗啦地绊倒一地,骷髅兵的脑袋乱滚,僵尸也找不着手脚。而接下来急速飞来的碎石则把他们彻底砸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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