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澜弯着腰不停地找,可是没找到,什么都没找到。
泪水模糊了双眼,她身上最后一件与中恒有关的东西也没了。她抱着信念,会找到的,一定会找到的。她甚至告诉自己别着急,别哭。可是到最后,找了几个小时,什么都没有。
她绝望地跪在小溪中间,两眼发直。直到夜里,她还在那里跪着。
肖烈拿着手电出来找她的时候,她已经瘫软在小溪旁边。肖烈把她拖出来,她才开始放声大哭。
“肖烈你凭什么?!你这个疯子!你这个疯子——”
她又踢又踹,又抓又挠。肖烈被她挠到了脖子,来了火,一把把她扔在地上,骂道,“你这个神经病再嚷嚷就滚到大街上睡!”
肖烈不管她了,卫澜却扑过来,抓着他的腿,像狗一样求他,“求你了,还给我!你还给我我什么都答应你!我求你还给我!我求你了……”
从始至终,卫澜都没有摆出过这种姿态。肖烈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蹬开她的手,什么都没说。卫澜简直要爬着来求他,肖烈头也没回走开了。
山里飘起小雨来,细雨绵绵落在卫澜身上。
她觉得好累,越来越累,好想就这样睡过去。
迷迷糊糊闭上眼睛的时候,她看见了肖烈凶神恶煞地来抓她,她管不了那么多了,她累了。
失去中恒以后,每一次醒来都是噩梦的开始。
卫澜又一次睁开眼睛,不知道是白天还是黑夜。她看见的是肖烈,他坐在她chuáng头。卫澜拼了所有力气坐起来,对他挥拳头。
她哪里打得过他,软绵绵的拳头一出手就被他捏住了。她还想与他厮斗,却被他牢牢按倒在chuáng上。
卫澜已经疯了,她恨不得咬死他。
她一口咬在他手腕上,肖烈不放她,等她自己咬够了,疯够了,他才松开手。
被雨淋,发烧两天,睡了两天。刚醒过来,就能咬人了。
“想咬死我,先吃饱了再说。”肖烈说。
卫澜彻底没了力气,躺在chuáng上大喘气。
肖烈命人端来粥和咸菜,放在她的chuáng头。人都下去了,肖烈站在屋子中间,对她说:“我花钱买你,不是找麻烦的,要想死,等你我利索gān净了随你的便。现在,在我肖烈面前,你别想着死的事儿!否则,我让你生不如死!”
肖烈摔门出去了,卫澜躺在chuáng上,头发乱糟糟盖着眼睛,眼泪流进枕头里,口鼻呼吸到的都是绝望的味道。
她怎么活成了这个样子?她怎么还在这样活着?
肖烈命人留意她的动态。
好几个伙计轮流守在她房间外头,一守就是好几天。
卫澜像是个被关在jīng神病院的病人,她只需要对着窗户静坐,发呆。
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在这种境况之下。这么放肆,这么绝望,这么濒临地狱。
这是上天给她的第一次恩赐,她想要屏蔽温暖和美好,上天就派给她一个魔鬼——肖烈。
温暖和美好,是中恒这种人与生俱来的,哪怕他同时带给她伤害。
卫澜想念着每一个和他在一起的时刻,想念他温暖的双手,想念他的单纯和不成熟,想念他的一切。
那些脑海中不断出现的回忆,七零八落地支撑着她支离破碎的人生。
“中恒,你看,阳光一照,特别闪。”卫澜把手伸在阳光下,钻戒闪着璀璨的光,和中恒的笑容一样好看。
“你真那么喜欢还是为了让我高兴的?”这款特价钻石并没有好到哪里去。
“当然是真的。”
看见她的眼神和微笑,中恒相信她说的都是真的。
他摸摸她的头发,她温顺地趴回他的腿上。
“卫澜。”
“嗯?”
“有件事我想和你说一下。”
“说吧。”
“我爸妈没钱不能给我们买房子了,他们这辈子不容易,你能理解吗?”
“我知道。”
她都知道,她可以让。她心里清楚,对他们的婚事,中恒的父母并不重视。可有些事qíng不能较真,尤其是在家庭关系里。这些困难,相比于他们的爱qíng不算什么,她理解。
爱qíng和生活总是会有一些冲突、矛盾。
他们像每一对qíng侣那样争吵过,可这并不妨碍他们依旧相爱着。
然而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们最终不能走进婚姻的殿堂。中恒急匆匆连招呼都不打得离开了人世,只留卫澜一个人守着过去忏悔。
她后悔极了,中恒的人生那么短,她都还没来得及给他全部,她就再也没机会了。她后悔làng费时间与他争吵,她后悔每一个让他不愉快的细节。她甚至觉得中恒的父母是对的。他们说,如果中恒没遇见她,中恒就不会死。
卫澜没有酒喝,醒着,就只会想这些。她控制不了自己,不断地想念中恒,她控制不了。
就这样被关了一个礼拜,不给酒喝,每天除了吃就是睡,卫澜的脸上终于有了点血色,病好了,头脑清醒了。肖烈来找她了。
这一个礼拜的饭,卫澜都在房间里吃的,有人给送。她知道那是肖烈的主意,肖烈烦透了她,不愿意和她一张桌子吃饭。
这天,晚饭送进来后,肖烈也来了,他还拎了啤酒。
罐装啤酒二十个,装在一个布袋子里。肖烈一进屋就把布袋子放地上,敞着口。
卫澜刚拿起筷子,还没等吃,肖烈就把一罐啤酒推到她面前。
卫澜看着那啤酒,还是拿了起来,她抵挡不过的是清醒,酒,是个好东西。
开了啤酒,她也没理他。自己吃自己的,喝自己的。
肖烈也没理她,吃了几口菜,就开始喝啤酒。
肖烈是个脾气火爆,不好相处的怪人。他们之间不是安静就是争吵,卫澜懒得和他说话,早习惯了这种气氛。
他这种人卫澜过去见着都要绕道走的,现在却可以这般不在意,还能在一起生活,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只要活着,的确是什么事qíng都能遇上。
“我们之间没必要这样。”这餐饭吃得很安静,是肖烈先开了口。
卫澜说:“是你bī我。”
说起这个,卫澜还是很气愤,眼眶慢慢就红了。
肖烈迎着她的眼睛,说:“真是不知好歹,没遇见我你现在还不知道什么样儿呢。”
“不过话说回来,你要真是想死,早就死了。”
“你没那个胆儿。你这是在玩儿我。不过没关系,我们还有时间,还有很多事qíng能做,我不跟你计较。”他看着她喝了一口酒,知道她无力反击。
他总是这样看着她,让她浑身不舒服。
卫澜扭过头,不想承认的是,她没有勇气结束生命。
肖烈这个人,直接到残忍,冷酷。
什么样的原因能让他活成这个样子。
她想到那栋别墅,想到那些款式很久的女装,想到他一坐一个下午晚饭都来不及吃的沉思。之前她从没仔细想,也没时间花心思去研究别人的事,可对这种事她偏生就有种直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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