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坡下头是一条河。
上回,她就差点死在这儿。
山风呼啸,树林里传出沙沙声响。她缓缓下坡,来到河边。是费了些力气的。
山坡虽小,想顺利下来也是不容易的,一个不小心就容易滚下来。她回忆那日寻死时,有些记不起来了,不会是滚下来的吧?
头发甩到一边,迎风点起一支烟。
风chuī阵阵,竟有凉意。
她把烟头衔在唇间,用小铲子挖坑。
越挖越深,其实浅浅的一个坑就足够了。
只是她思绪烦乱,不知不觉就挖了很深。
把戒指放进去,她看了最后一眼,填土埋好。
站起身,拍拍裤腿上的尘土,她最后望了一眼。不出几天就会有新的尘土覆盖,下次来,她就找不到了。
找不到最好。
她从山坡下面爬上来,看着她刚刚埋过的地方,那么渺小,现在就已经分辨不出方向了。
天上有鸟在翱翔,青烟从她口鼻溢出。她看着天上的鸟,看到它飞远,看到它不见。
肖烈醒来,木屋已经空了,谁都不在,卫澜也不在。
她房间还是那样,穿戴都在原处,没什么异样。他对着空屋瞧了一会儿,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死不了!不可能再去死了!
可他还是脚步不停,总在四处寻她。这个疯子什么事儿都gān得出来,也不是没有万一的可能xing。
走出木屋,门前的小溪边儿上稍有些不对劲。肖烈前去查看,发现一处被挖开又填了土的地方。
天开始黑了,树林里黑得更快。
肖烈也寻着那条路,上山去了。
☆、第 36 章
爬到一半, 卫澜下来了。
身穿张婶儿的花裙子。也是不容易, 在花一样的年华非要打扮成这副老土的样子。
她的头发全都顺在一边儿,手里拎着一个小铲子, 像是上山采蘑菇去的。但人是空着手回来的。想是已经处理好了。
她缓缓下山,目不斜视,他在暗处没被发现。
快到身旁, 肖烈使坏, 嘿了一声吓她一跳。
她是真吓了一跳,捂着胸口退出去好几步。
肖烈被她逗笑了,拿手电筒晃了晃她。
卫澜用手挡着眼睛, 直冲过来,看见是他才算罢了。
“肖烈?你有病啊?”她松开他的衣领。
“失望了?你是不是以为遇上个倒霉蛋,你一身气没处撒想把人胖揍一顿。”
刚刚,她真是有这个想法的, “万一是变态呢。”
“不用万一,就是。”
“神经病!——你上来gān吗?他们都出去吃饭了。”
卫澜先行走在前头,因为她的问句后头又说了别的, 他索xing没给回答。只跟在她身后下山了。
“我们吃什么?”
“看厨房有什么。”
两人一路回到木屋,卫澜径直去到厨房。
冰箱里还有很多食材。蔬菜, 水果,ròu。什么都有。
卫澜心里有数, 决定做四道菜。肖烈没得到她的汇报,也罢,做什么吃什么吧。
待卫澜来叫他吃饭的时候, 他有些不高兴了。
一盘青椒炒ròu里,有着数不清的花椒粒。
肖烈放下筷子,“花椒粒不要钱么。”
“哦,是放了点。”
看来是明知故犯。
“我不是告诉你别放吗?”
“不放不好吃,其实我也不吃花椒粒啊,吃之前注意一点不放进嘴里不就行了。”
“挑出去。”
卫澜看过来,一副“有必要小题大做么”的表qíng。
“今天不想挑。”卫澜也开始放赖。
“今天怎么了?”
卫澜无意说的一句话,没什么特殊意义。
但被他这么一问,她的确想起今天都gān了些什么。她把她的过去埋葬了。
原本食yù不错的,因他没事找茬,搞得她吃不进去了。
卫澜也放下筷子,“今天你犯病!”
说完这句话,她就走了。
她背影匆匆,回到自己房间就不出来了。
窗帘拉着。她能在里头gān什么,除了坐着就是坐着。她房间里连个电视机都没有,想找点东西打发时间都找不到。
不吃饭,你自找的。
生闷气,你自找的。
无聊就无聊,反正她也习惯了。大概也不会太无聊,想着中恒就能饱。
肖烈提起筷子,该吃吃该喝喝。
待他吃完饭,他又去找茬。
她房门紧锁,他敲了两下,提醒她,“记得刷碗。”
肖烈才回房,门就被人推开,这个女人力气越来越大了。脸色也越来越有红润之势。终于不那么像鬼了。
她一手支在他的门上。
“刷碗可以,但是明天你要陪我上山。”
“gān吗?”
“挖菜。”
肖烈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挖——菜——”她一字一顿说得极其清楚。
“挖什么菜?”
“曲麻菜。”
他并没想知道挖什么菜,他是在拒绝。
“自己去!”
“不行,我一个人不爱去。”
“你过家家啊?还要人陪!”
“不能光是我一个人劳动,你怎么也要有点贡献吧。”
早知道他有所准备,卫澜堵住他的下一句话,“别跟我提钱的事儿。我挖菜给你吃,你得另外付钱,要不你就跟我去。”
肖烈脑海里忽然闪现了曲麻菜的样子。
卫澜没等来他的回答,吃了他的闭门羹。
门一关,带着风,把她头发都chuī起来了。
卫澜往他门上踹一脚,“明早我来叫你起chuáng!”
她走了。
肖烈有些后悔,张婶儿的临时离岗对他的生活造成了这么大的影响。
该放假的都给放了。木屋没人了,这么大院子,这么大房子,空落地令人恐惧。
之前住在这里,从未感觉到害怕。因为她整日想着怎么去死,对整个世界都无感到了极致。再者,小六,张婶儿房间都有人,距离她也不太远。人多时想不起害怕的事儿。这会儿,她竟然有些恐惧。
山风呼啸,似有人低诉。
其余伙计们都没回来,很可能夜不归宿。这样一来,这么大的地方,就只有她和肖烈两个人。
卫澜掀开被子,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手电筒。
幸好还有电。
走廊里有声控灯,实在没必要用手电筒的。但她认为声控灯更可怕。于是壮着胆子,拎着手电,走了很长的一条走廊才到肖烈的房间。距离她最远的一个房间。
敲门,没动静。
再敲,没动静。
使劲敲,门开了。
不等他说话,门一开个fèng,她就溜了进去。
她瘦,有个fèng就能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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