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峻把自己的名片放在桌子上,“这是我所有的联系方式, 到我家和公司找我都行。”
“嗯。”
她看都没看一眼。
管她看不看,万一她有需要他的那天, 也有个去处。
“一会儿你要gān什么?”郑峻试图把沉重的气氛活跃一下。
“一会儿,没什么事。”她的筷子停了停,问他, “今天几号?”
“二十四号。”
“几月?”
“……九月。”
“都九月了。”
她喃喃自语,全无意识到时间竟过得这么快。在山里时间久了,真有一种与世隔绝的错觉。
对了,小六考上大学了。肖烈特别给他放了假,这会儿应该已经入学了。的确是九月该发生的事。
“怎么了?”
“没怎么,也该回去看看了。”
“回哪里?”
“我的工作单位。”
“从没听你说过,你在哪里工作?”
“一个小公司,有今天没明天的。”
郑峻也不藏着掖着了,“我听于朗说,是一家翻译公司。”
“嗯,生意不好。”
“我还听说,你是老板。”
“准确的说是个快饿死的甩手掌柜。”
卫澜筷子又停了停,“你都知道。”
看来肖烈也知道地八-九不离十了。
郑峻仿若知道她在想什么,说:“肖烈不是没事儿瞎打听的人,他应该不知道。我可以帮你保密。”
郑峻当然知道,卫澜不会与他有什么共同的秘密,可他还是这般说,像个孩子。
卫澜笑一笑,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山里静得不像话,早晨起来就没声音,肖烈只身一人守着这座大山,甚是清闲。
计划照旧进行。换上一身粗布衣裳,他就上山去了。
那木头顽固得很,gān砍砍不断。他停下来好几次,脖子上的毛巾都汗湿了。
歇了一会儿,又开始砍。
想起郑峻说的那番话,想必是卫澜告诉他的。
“金钱关系”,也对,她现在没什么说不出口的话了。
这个女人带着他的钱走了,他们俩的“关系”竟还没发生。这叫哪门子的“金钱关系”?
随着最后一斧子砍过去,木头终于倒了。
扛着那东西下山,肩膀又磨破了皮。回去得让那听话的小护工给处理一下。才想到这儿,他自己也笑了。人家都跟人跑了,谁来给你处理!
拖着木头下山,院子里只有小huáng在等他。大老远就冲他奔过来,猛劲儿摇尾巴。
肖烈从桌子上捡过一块骨头扔给它玩儿。自己开始琢磨怎么处理这块木头。
比比划划量了一会儿,忽然闻见一股香味儿。
从厨房来的。
肖烈脱下手套,该去厨房取工具箱。大步跨上两级台阶,张婶儿迎面而来,差点撞个满怀。
“哟,小肖回来了?”
“张婶儿?”肖烈吃了一惊,“您怎么回来了?”
“家里爹娘都好,我看看也就放心了。不过这木屋是怎么回事儿,人都哪里去了?我这一回来,一个人也没有。看你房里的衣服才知道你还没走。”
肖烈进到厨房,取出工具箱,往院子里拎。
“您和小六一走,像走了十个人一样。反正也没什么事,该放假的都放假了。”
“那你就自己在这儿?”
“嗯。”
肖烈开始锯木头。
张婶儿在旁搓手,搓了一会儿问:“那……那小卫呢?”
“她忙她自己的去了。”
“啊……那……还回来不?我做几个人的饭呐?”
“两个人。”
“……好嘞。”
张婶儿摇摇头,进到厨房,忙自己的去了。
木屋只有在这段时间才最像样子,之前没人住,没人管,彻底废弃落败,基本没人来。
员工也时常不见人影,另有自己的一份副业。但他们幸运,遇上了肖家这样的大脑袋,愿意给他们带薪休假。所以在这工作的伙计,都是跟了好几年的。
原本歇业多年的小木屋,自打肖烈和卫澜来了之后有了人气。像个居所,像个家。
之后小六,张婶儿接连离开,伙计们陆续放假,如今又冷清起来,没人气了。
这天,不知从哪儿开过来两辆车,估计是短途旅游的,听口音是本省人。两车男女,总共八个人,说要在他们在这里借宿一晚。
张婶儿做不了主,跑去跟肖烈商量。肖烈受了伤,正在自己瞎折腾。
他头也没抬,说:“还真有人来。行。价钱就按前几年的算。”
“那行。不过,有个年轻人想住小卫那屋。”
肖烈揉揉肩膀,抡了几下胳膊,疼。
“那屋不是还有东西么?”
“有啊,小卫的东西都在呢。”
她总共也没几件东西,就两双破烂的鞋,还有几件张婶儿的衣服。
“就说那是员工宿舍,不能借宿。把郑峻住过的那个套间儿给他们。”
“行。”
张婶儿领命而去。
今天也不知怎么了,腿也疼,肩膀也疼。他去小六屋里翻药箱,没翻着。又跑卫澜屋里翻,翻了半天也没翻着。
一时气急,不小心一拳砸漏了卫澜的衣柜。她的那些土掉渣的衣服一件件挂在里头,衣挂差点戳破他的手背。不会吧,轻轻一碰就碎了?
张婶儿刚给各个伙计打电话召回来,听见声就来了。只见肖烈站在卫澜房间,衣柜被他打破了。
俩人又是闹什么脾气哟!哎!张婶儿摇摇头,闲事别管。
重回公司的卫澜,比上次见的时候胖了一点,面色也红润了些。但她再胖也是个瘦人,腰腹盈盈一握的样子。
除此之外,小张还有别的感触,他们老板原来啥事儿都管,像个大管家,说实在的有些优柔寡断。
自打她给自己放假之后,变化还是很大的。小张感觉老板是出去镀金了,接受高人指点了,不然如何能变这么多。
卫澜一袭黑色西装,尽显硬朗风姿。常与卫澜嘻哈的员工,一进了会议室都不敢出声儿了。
他们老板正在看公司近来的业绩。她不在的这段时间,谁谁谁怎么样她都很清楚。
人都到齐了,她还翻着手里的文件,一语不发。
等她看完了。视线在屋里扫了一圈。
“大家好。”
“澜姐好!”
卫澜把文件放下,说:“一个多月没见,大家都好吗?”
“好,就是想你啊澜姐。”
卫澜笑一笑,打了个响指,小张送过来一份文件。其余几份派发给参会人员。
他们老板从来没有这般英气,有些怕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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