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舍不得亲妈和前女友,反悔了吧?
深更半夜把我揪出来,不会是又要打我或者推倒我吧?
无数个混沌模糊的念头,最后变成甩开简亦凡的动作,和嘴边那句舌头打结的:“有话给我好好说,别动手动脚的。”
简亦凡身体一顿,视线停留在我活动着的腕子:“好,我说。但是,你给我稳当的,千万别咋咋呼呼、鬼哭láng嚎。”
眼看我在他的严肃中屏息凝神地做好了洗耳恭听的准备,简亦凡面目更加扭曲地抛出了一个接一个重磅炸弹,炸得我睡意全无。
他告诉我:“范映雪的姘头,不承认骑车撞伤康康是受人指使,一肩扛下了所有罪行。咱们不仅没法顺藤摸瓜揪出唐蕊和水怿心,打糙惊蛇的同时,还得罪了本来站在我们这边的肖勇旭。”
我不解:“这事和肖勇旭有什么关系阿?”
简亦凡叹气:“范映雪的姘头……叫肖勇明,是肖勇旭的亲弟弟。他们兄弟俩,从小父母离异,一个跟爹,一个跟妈。跟妈的成了大律师,跟爹的混成了小流氓。”
听到这,我不禁对肖勇旭刮目相看!
唐蕊的存在丫一早知道,还莫名其妙和水怿心的妹妹有一腿,现在又摇身一变成了撞伤康康凶手的亲兄弟!
属男穆桂英的阿?
阵阵落不下,哪哪都有他!
深吸了一口气,我神qíng冷凝,bī视着简亦凡,一字一顿地问:“所以呢?你打算让我看在肖勇旭的份上息事宁人?告诉你,绝对不可能!他弟弟不招认幕后主谋,就等着自己蹲监狱吧!”
简亦凡眼神焦灼地拉住我,低低地劝我:“别喊行不行?康康还在睡。”
“康康”两个字,听得我完全崩溃。
在极端愤怒、迷茫的重压下,我再度甩开简亦凡,狠狠咬着下唇,口不择言地抢白:“你有脸提康康么?我真想问问六年前没失忆的自己,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居然会为你这种人生孩子!”
简亦凡显然有些蒙。
或许他原本以为我会跟他商讨拉拢肖勇旭兄弟二人的对策,却没想到承受的是我不遗余力的指责。
他没想到,我居然会说,后悔为他生下康康。
被戳中了早就流血流脓的痛中之痛,简亦凡瞳孔猛缩,赌气地扬起了颤抖的巴掌,却qiáng忍着没落下,只咬牙切齿地反击:“你每根筋都搭错了!你犯贱!想着用孩子拴住我,等我回心转意!要不要看看你当年怀孕的时候给我写的信?要不要见识见识你当年有多不要脸地求我回到你身边?”
——她叫范映雪,是“饭是钢”的千金,简伯母当年给“饭是钢”投了五千万,还出钱供她去LA给小凡当伴读。你怀康康那会儿给小凡写的信,都被她藏起来了。
——我教唆范映雪留着尹蜜那些邮件,以备日后牵制您、威胁您。
唐蕊对我、对简瞳提及过的信件往事,再度浮出水面。
瞬间顿悟了自己当年是在什么心qíng和境遇下,忍rǔ负重生下的康康,我出神地久久盯着简亦凡,眼睛一眨不眨,恨不得把他看进心里去。
这就是我唯一真心深爱过的男人,这就是康康的父亲。
在我试图用孩子挽回他时,在我重度贫血、流产频发也要留住他的骨ròu时,在我心灰意冷嫁做人妇时……他在打着治病的旗号逃避我,跟唐蕊、范映雪纠缠不清。
第『第三滴泪』030 下个永恒再碰头
我和简亦凡在某些方面很像。
比如,越脆弱难过,越耍狠装坚qiáng。
那些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从前,那道最深的噩梦般的伤口,被简亦凡狠狠揭开。
我痛到不得不懦弱地把最隐秘的真实qíng感藏起来,吐出更伤人的话:“是。算我从前犯贱,但我现在不愿意贱下去了。我明白自己在你心里的地位有多无足轻重,等我能完全独立生活,不再需要一个可以带着康康养病养伤的地方,能够自己报仇、自己经营事业……等我牛bī了,咱俩就离婚。”
简亦凡似乎总听我把离婚挂在嘴边,有些习惯了,并不当回事地冷哼:“随便你。”
我笑:“我知道你随便,你不在乎。你自己也说了,你没那么爱我。一切都是我死皮赖脸、撑着一口不服输的气,母凭子贵,靠康康求回来的。脚上的泡是我自己走的,所有孽都是我自己作的。如果能重来,我死都不会让你碰一下,更不会为你生儿育女!”
多半以为我在赌气,简亦凡瞪圆眼睛,不可理喻地看着我:“你说这些有啥用?至于么?肖勇旭哥俩这点事,解决不就得了?”
我一愣,别过头:“我和你之间,从来不单单是外人的问题,而是你从来都没那么爱我……算了,有些事,你永远不会懂,我不想再解释了。”
简亦凡眼里的光芒变得细细碎碎,失去了神采。
他极度失望地拔高嗓门质问我:“我闹得众叛亲离,还不够爱你?你他妈故意找茬跟我作呢吧?”
我苦笑,掷地有声,一字一句:“你闹成什么样,都是因为不够爱。你的责任,只是对你儿子的母亲,给予适当的帮助和照顾,努力做出更爱的样子,勉qiáng哄着我,尽量顺着我。那不是爱,只是责任,还有你的自我感动、占有yù和征服yù在作祟。我都想通了,你也释怀吧。我不会再让你为我做任何事了。”
说着说着,我站不稳地踉跄后退了几步,和简亦凡拉开更远的距离,嘴角同时咧开更惨烈的笑。
我说:“毕竟,我qiáng扭了这么多年的瓜,不甜。”
我说:“这些年对你纠缠不清的执念阿、qíng阿、爱阿,早该断了。我又不是没男人就不能活。我得自爱,我得要脸,不能老没脸没皮地在你身边赖下去。我会尽快赚钱,尽快独立,尽快离开你。从这一秒开始,咱俩只是暂时还要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的同居人。”
简亦凡紧拧着眉毛听我说完,用力握着拳头,整个身体都在抖:“行。想过你就过,不想过我也不拦着,你自己想好。”
想好什么?
难道……他认为我在以退为进……bī他在肖勇旭兄弟的事上做出妥协么?
“不需要想了。”
我摇头,含泪和他视线jiāo错,绝望地说:“这场仗,从一开始我就输了,只不过我一直不肯认。今天,我认了。谢谢,还有,对不起。”
谢谢你让我看清楚,谢谢你终于让我想通。
错的不是你,也不是任何人,只是这个永远不想认输,永远自欺欺人,永远不愿意承认你没那么爱我的自己。
对不起,缠着你、bī着你,跟你要爱、要承诺、要未来,给你添麻烦了。
原来,承认你没那么爱我,就这么简单,以前是我太放不开也太放不下。
凄楚决绝的对视中,我们长久的失声,像一场漫长的凌迟,把彼此抖动的眼眶里那个对方,消磨得黯淡无光,折磨得血ròu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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