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理解,我们总是通过装傻来成全爱人的心意。
可眼下最重要的,是郑俊翊的死活。
刚才事出突然,我忘了给电话录音,而且即使录了,也仅是假水若烟之口转述,不足为证。
完全来不及深思,当初郑俊翊为了成全我和简亦凡,为了将水怿心绳之以法,装颓废、演堕落、对我撂狠话的时候有多伤心,我立马打给了水怿心,开了通话录音。
毕竟,他向我宣战,说明他肯定一早算到了,水幼清会碍于面子,求水若烟找我救郑俊翊。
果然,电话一通,水怿心便是一副恭候多时的口吻:“嘘……先别说话,让我猜猜,你是来求我的,还是来惹我生气的?”
依旧是吟风弄月般的轻描淡写。
我努力平复了一下qíng绪,尽可能冷静镇定地说:“我不求你,也不惹你,只想问问你……如果你伤害我和简亦凡,是为了给你死去的母亲报仇,是为了给你的断子绝孙雪恨;你错杀肖勇明,是痛恨她抢走了你心爱的妹妹;你分尸孔茜母女,是为了掩盖你的罪行;那郑俊翊做错了什么?他不过是个尹鸩不认的孤儿。”
水怿心冷笑:“小蜜蜜阿,我一没杀过任何人,二不会对郑俊翊怎么样,你没证据可不能乱说话。虽然小凡有钱有势,可公安局不是他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幼儿园。”
面对他的全盘否认,我不由变得激动:“你明明说了,如果我不离开简亦凡,下一个死的就是郑俊翊!”
“什么阿,看来幼清和若烟都没转达清楚嘛。”
似乎预料到了我会录音,水怿心笑得更冷了,煞有介事的音色,格外yīn森凌厉。
“我的意思是,郑俊翊这个嗜毒如命的瘾君子,太爱你了,爱到不惜杀死所有伤害过你和康康的人,比如肖勇明,比如孔茜。可他为你做了这么多,你还是要跟小凡在一起。所以呢,搞不好他会觉得一切都是因为康康,杀了康康,你就会回到他身边。当然,你我都没嗑药嗑坏脑子,都清楚他的结局是死刑。”
“把他关起来,已经是我大发慈悲,阻止他犯罪了。趁我改变主意,把他jiāo给媒体或者警察以前,你确定不要发挥你的圣母属xing,来拯救他么?”
克制着发抖的身体听完,我终于忍无可忍:“贩Du也是死罪!单凭你开毒吧,我就能告到你挨枪子!”
水怿心故作义愤填膺:“我的傻蜜蜜,谢谢你向我举报。我以前以为酒吧名字叫‘毒’很酷,想不到居然真有人在里面jiāo易Du品。我这就报警关门,顺便把郑俊翊放出去。但……咱们康康的安全,我可保证不了。毕竟,郑俊翊被放出去了阿。”
我震怒:“你拿康康威胁我?”
“威胁你?我怎么舍得?”水怿心语气暧昧,“我只是作为深爱你的前夫,好心提醒你而已。再说,简亦凡那么神通广大,郑俊翊未必伤得了康康。你可以先观察三天,再决定要不要把郑俊翊拉回正途。”
接着,听筒里传出了忙音。
我没再拨过去。
我明白,水怿心话里话外yīn阳怪气的含沙she影,只为警告我:他会对康康下手,嫁祸郑俊翊。我想要康康活命,就得按他说的做。他只给我三天时间考虑。
尽管很挂念郑俊翊的安危,很担心康康的生死,但我依然想再信简亦凡一次。
简亦凡承诺过的,他会保护我和康康。
第二天,他做到了。
那天是正月十五,尹鸩出院。
我全程心神不宁,坐立难安。
幸而尹鸩如今已经连我都不认得了,只会逢人就痴痴地问:“小爱呢?小爱呢?”
简瞳叹着气,用亲妈般慈祥的口吻哄尹鸩:“小爱在家等你呢,我们回家。”
尹鸩于是一溜烟地钻进车子,分毫看不出是半个月前心梗住院的病老头。
估计简亦凡挺无奈、挺看不下去的,跟简瞳说:“你和我爸先走,我带尹蜜、康康去超市买点东西再回去吃团圆饭。”
简瞳说了句:“别太晚。”也上车了。
随后,我们一家三口,背道而驰,开往另一个方向。
到了超市,偏赶上糖果促销,据说是电视里那种每一粒都口味不同的糖。康康好奇,嚷着要买,简亦凡拗不过他,买了一大堆。
浑浑噩噩想着水怿心昨天的警告,犹豫着该不该告诉简亦凡,我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跟着简亦凡的脚步,从超市走出来的。
直到……被康康硬塞了一颗糖的简亦凡,突然停住脚步,淬不及防地扭头攫住我的唇,把糖送进了我嘴里。
康康煞有介事地捂住眼睛吐槽:“你们秀恩爱别太过分好么?我还是小朋友哎!”
我本想推开简亦凡,跟康康统一战线教育他。
可……口腔里转瞬弥漫开了一股……又酸又臭、像屎像屁又像尸体的、令人作呕的怪味!
在我差点吐回他嘴里的千钧一发之际,简亦凡匆匆移开脸,狡黠地弯着眼睛,特痞地笑:“刚吃到嘴里才看见包装,发现是香蕉冬枣味,我就决定要跟你有福同享。”
看着他恶劣但纯粹的笑容,我心头的怒火和焦虑,顿时一扫而空。
见康康跳着追问:“什么味?什么味?我也要吃!”
我恶作剧地吐出那块糖,放在手心,给康康闻了一下。
康康立马嫌弃地捏着鼻子丢掉了那块糖。
取车路上,我们吃糖吃得欢声笑语不断,以致于简亦凡刹车失灵误闯红灯时,谁都没有一点点防备。
眼瞅右边那台来不及刹闸的货车疾驰而来,简亦凡赶紧左转避开,躲过一劫。
而其它车也都察觉我们的车“疯了”,停的停,让的让,生怕被误伤。
简亦凡第一时间减速挂倒挡,瞄准绿化带的花坛,用车屁股撞了过去。
随着轮胎在雪地打滑的刺耳声响,我们虚惊一场地逃下车,打电话等jiāo警来处理。
可当简亦凡一手揽着我,一手抱着康康,要带我们去相对安全的人行道时,另一台闯红灯的“疯车”,突然笔直地冲向了我们。
车是从我这边开过来的,我根本来不及反应。
简亦凡把康康塞到我怀里,猛地重重推了我后背一把。
我不受控地一个前倾栽倒下去,本能地蜷成一团护住康康,几乎是滚到了人行道。
同时,身后传来了钝物撞击的声音,和接二连三的尖锐刹车声。
浑身擦伤的我,生平第一次忘了问康康有没有受伤,忘了捂住康康的眼睛,阻隔一切他不该看到的东西。
仓皇回头,简亦凡早已被撞飞出去好几米。
那台疯掉的五菱宏光,歪歪扭扭地转向花坛,撞上我们的车头。
我疯了,喊着简亦凡的名字,哭着冲过去,跪在简亦凡身边,紧紧地抱住他血流不止的身体。
康康却没疯,蹒跚着脚步追上来,轻轻扯住我的衣袖,颤抖着很小声地问:“爸爸会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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