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卧薪尝胆,在我和康康身边,演好爸爸、好老公,可能是想拿我当旺夫牌提款机。
我们之间,可能从来没有谁对不起谁。
怪只怪我把自己看得太重,自作主张地妄想跟水怿心共度余生,成为真正的一家人。
“蜜蜜,对不起。”
站在电梯口,康康突然抬起挂满鼻涕眼泪的小脸,表qíng严肃地向我道歉:“我、我以后再也不吵着要爸爸了。我一直以为……你很爱、很爱坏蜀黍,才会跟爸爸分开。都怪我。错怪你、委屈你了。”
面对康康的懂事,我心疼得像被人洒满钉子用力摁进去似地,急忙掏出手绢,给康康擦着鼻涕眼泪:“傻康康,你什么都没有做错。错的是我们这群不懂事的大人,以后千万不可以再这样想了。不然,蜜蜜会伤心的。”
康康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紧紧搂着我的脖子,好像我是他唯一的依靠。
而我……已经不知道,除了康康,自己还能相信谁了。
太有钱真不是什么好事。
我太爷爷和太姥爷当初一定没想到,他们留给我的遗产,竟然会是造成我所有痛苦不幸的根源,每个人接近我、对我好,都是为了钱。
连我自己也开始犹豫,该不该为康康守住这些财产。
但当时我想了这么多,都没想过,像报复简亦凡那样,去报复水怿心。
我只是觉得,自己终于不用再对水怿心感到亏欠,不用继续模棱两可地哄骗康康,终于能够心无旁骛地摆脱简亦凡,带康康离开这座伤心伤肝的城市。
乘上电梯后,康康很快窝在我怀里啜泣着睡着了。抵达负一层的地下停车场,把他放进后车厢,他也没醒。
关上后车门,我刚要拉开前车门,坐进驾驶位,身旁另一台车里匆匆走下来的人,见到我却跟活见鬼一样,停住了脚步:“嫂、嫂子,你真来了?”
很不凑巧,眼前这位齐刘海大长腿的漂亮妹子,是水怿心的另一个嫡亲妹妹——水若烟。
我去拉车门的手不由顿住:“你怎么知道我会来?”
难不成水若烟知道我会来捉jian?专程给她哥通风报信?
还是水怿心知道水若烟跟我关系好,又不擅长撒谎,想找水若烟跟我解释?
水若烟显然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咬住嘴唇勾着头,不太敢看我。
我还没摸清头脑,水若烟车上又蹿出来一个人:“说阿!不是还叫她嫂子呢么?快告诉你嫂子,咱哥被她害得多惨!”
眼见水幼清边嚷嚷边掐水若烟的胳膊,疼得水若烟眼冒水花,我更懵了:“你什么意思?”
不同于水若烟的yù言又止,水幼清脱口而出:“都这样了还看不出来么?我给你打电话被我哥发现了,我哥猜到你会来公司,特地约孔茜那个贱人给你演了一出戏!”
演戏?
难道水怿心被我抓了现行,却没有惊慌,也不追出来辩解,不是因为天生冷静自持,而是……早有预料?
“姐……”水若烟猛地捂住水幼清的嘴巴,不想让她说下去。
水幼清却一把挣开了水若烟:“别拦着我!我今天非得明明白白告诉她不可!咱哥怕她伤心内疚,我可不怕!”
“孔茜那个贱女人,从进公司第一天就各种勾引我哥。我哥这么些年为了你,一直没搭理她。前段时间,她不知怎么跟简亦凡成同伙了,绑架康康bī你和我哥离婚,作伪证害我哥差点蹲监狱。我哥出狱以后,还犯贱呢,生怕孔茜盯着你不放,继续害你,借今天这机会,彻底跟那贱人好上了。你满意么?”
怪不得,康康在幼儿园打架那天,孔茜会说,简亦凡让人进监狱跟闹着玩似地。
怪不得,简亦凡看到康康被绑架,明明救下了康康,却没制服绑匪,也没报警。
简亦凡不是没看到,也不是怕惹麻烦,而是早就计划好了,在故意包庇同谋!
吓唬孔茜,不过也是为了保护范映雪和范映雪的野种,讨好康康,跟我做戏!
顿悟了所有真相,面对水怿心从未背叛我的庞大qíng感,我有种想要马上杀到他面前,告诉他我全部计划的冲动。
但我不能,我没资格。
因为,我一直自欺欺人地打心眼里希望,水怿心对我的好,和简亦凡一样,都是谎言,都是在演戏。
我一直把水怿心的爱,当做一种负担,深知无以为报,又不愿承认自己薄qíng,巴不得他做尽对不起我的事,跟我扯平才好。
水怿心一定是为了成全我骨子里这股比简亦凡还无耻的自私,才会假装不仁不义。
而我从未考虑任何疑点,在心安理得地一次次美化简亦凡失败后,还妄想着无牵无挂地带康康离开凇城,把水怿心丢给孔茜那个蛇蝎心肠的女人渣。
所以,即使真跟简亦凡离了婚,我也没脸再回到水怿心身边。
我不配。
我已经脏得……自己都没法忍了。
我不配。
我已经脏得……自己都没法忍了。
有人只能给我烂到骨血灵魂的毒药,我还甘之如饴。
有人恨不得挖心掏肺给我整个世界,我却弃若敝屣。
我只配……无助地捏着车钥匙,浑身发麻地钉在原地,眼睁睁看水幼清怒气冲冲地拉走面色尴尬的水若烟,哭不出也叫不出。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艰难地开车载康康回到亚泰凇山湖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接下来的漫漫长夜的。
要不是夜里康康突然发烧,吵着浑身痛,我想自己也许会很久都走不出这种qíng绪。
简亦凡又没回家,我只能大半夜自己冒雨开车送康康去医院。
康康满头的汗,小脸比儿科静点室的chuáng单还白,淋巴肿得厉害,连说话都没力气。
我心急又自责地问值班大夫:“我前天带他去抽过血,发烧会是抽血引起的么?还有,我感冒刚好,他会不会是被我传染了?”
“传染有可能。但抽血的话,如果是专业机构,足够卫生又符合规定,就不会引起发烧。”
值班大夫充满耐心地给我吃着定心丸,翻看康康的病例:“不过,我刚刚给小家伙的主治医生打电话,听说上周一,小家伙例行检查没做,偷偷溜掉找你去了。主治医生建议我,等会再给小家伙抽点血,明天化验确定一下病因。”
尽管很不忍心再在康康伤痕累累的胳膊上扎针,可康康的症状实在太像白血病的早期症状了,我无奈必须点头,任由值班大夫在康康布满针孔淤痕的臂弯,抽出一管新鲜血液。
打完针从医院回家的路上,我唾骂了自己无数次——
尹蜜阿,尹蜜,你配当妈么?孩子发烧了,你居然都能以为是睡着了!还有空满脑子想着自己那些小qíng小爱、yīn谋诡计!
抱着恨不得抽自己百十来个大耳光的心qíng,我打舵绕到后门,准备下坡进车库,却看见门口角落蹲着一团黑影,挡住了我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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