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和这种年龄段的男人接触的经历,更不想和他再有目光接触,此时不免感到有些局促,于是洗完脸后,接过奶奶递给她的雪糕,她就直接进书房去了。
她随便找了部电影看着,抱着膝盖蜷缩在大大的靠椅上,看了几分钟,兴致缺缺。她给家航打了电话,约好晚上在一家饮品店见面,得知他正在学习时,怕打扰他,赶忙挂了电话。
她在书架上取了一本奶奶写的书,到沙发上坐下来,慢慢读着。
说来惭愧,作为一个作家的孙女,她自己对文学不热衷还是其次,可她却从没完整看过一本奶奶写的作品。她觉得自己是个有点儿矛盾的人,告诫自己要严肃认真地生活,却总是看些稀奇古怪不着边际的文字,而对于传统文学,她一向敬而远之。或许她是个懒惰的不爱思考的人吧,她这么评价自己。
手里的这本书装帧jīng美,浅蓝色的封面上有一所用线条勾勒出的房子,看着十分温馨。她看了看小说简介,讲了一个关于孩子原谅母亲,并在切断联系二十年后重新团聚的故事。
她半躺在沙发上,翻了几页,故事的基调安排的比较压抑沉重,采用现在时和过去时jiāo叉叙述的手法来讲故事,没有任何悬念,没一会儿,她就不停的打起哈欠来,然后头一歪,就这么睡着了。
家羡醒来的时候,奶奶刚好进来喊她吃晚饭。
她以为那人早走了,走到餐厅一看,他却端正地坐在餐桌一侧,背对着客厅,不知道和爷爷在说什么,惹得爷爷频露笑脸。
她走过去坐下,男人笑着看她,倒是比下午那第一眼看上去真心多了。她也笑着回看他,然后拿过电饭煲勺子给爷爷奶奶盛饭,却被他中途拦住:“我来吧,你们坐着。”
感觉到手背上陌生的触感,家羡猛地缩回手,爷爷嗔怪:“赵帆,你坐着,让家羡来,你是客人,可不能劳你动手。”
“哪里的话,陶老师,留下来蹭饭已经很不好意思了,这些是我应该做的。”
家羡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就那么杵着,等到他给奶奶盛好饭,她才伸手抢回勺子,她可不好意思享受客人的照顾。他似乎并不意外她的举动,轻轻笑了笑,大方把勺子让给她。
一顿饭下来,家羡完全地“食不言”,专注于食物,倒也吃得挺满足。她坐在客人的斜对面,哪怕抬头夹菜,也不用和他目光相触,没什么压迫感,对于他和爷爷奶奶的对话,她充耳不闻,不过她承认,他的声音听起来还不错,低低的带一点点磁xing,不过对比来说,她还是更爱家航的嗓音。
吃过饭后,爷爷把赵帆叫去客厅继续聊天,家羡帮着收拾好碗筷,拿抹布擦gān净桌子,准备去洗碗的时候,奶奶笑着把她往客厅推:“赵帆是个很优秀的人,你去客厅和他说说话,多向人家学习,奶奶洗碗就好了。”
她不愿意凑到陌生人跟前当观众,便和奶奶说:“奶奶,我想起来了,我和同学说好了晚上见面说事qíng的,现在得过去了。”
不等奶奶问她是什么同学,她已经拿上伞,弯腰换回自己的凉鞋,抬头和客厅的爷爷告别:“爷爷,我有事得先走了。”
她拉开门,奶奶急走几步到她身后,问:“晚上来奶奶这儿住吗?”
“不了,我回家睡。”她笑着回头,然后走了出去。
饮品店离她家不远,离爷爷奶奶家倒是有些距离,她想了下,准备搭出租车过去。
下午那阵乌云蔽日并没能如她预期的那样带来雨水,天还闷闷地热着,她站在路边,闲闲地踢着地上的小石子,等她把第五个碎石子一脚踢进地沟盖板,一辆车停在她面前。
她抬起头来,降下的车窗里是赵帆微笑的脸。
“去哪里?我送你吧?”
“不用了,我自己坐车过去就好。”她笑着回绝。
他拉开车门走下来,站到她面前,她才发现原来他长得这么高,她得后退两步,仰着脖子看他才行。
他笑了,似乎觉得她很有趣:“你叫家羡,对吧?我叫赵帆,是你爷爷以前的学生,今天特地来看望他,我们刚刚还在一起吃过饭,所以你可以放心我不是坏人。”
她有点无语,摸不准他想表达什么,也不想配合他的玩笑。他往后退一步,微低着头直视她的眼睛:“你不用怕我,我想我们以前应该没见过,我也不大可能有机会得罪过你。但我也知道,我给你留下的第一印象好像挺失败,现在请给我个机会证明我没你想的那么差劲。”
她愣了愣,怎么也想不到他会直接说这番话,她的确不想和他接触,但也没认为他差劲,只好笑笑,否认道:“你想多了,你是我爷爷的客人,我们根本不认识,我怎么可能会没礼貌地揣度你是什么样的人。”
“是吗?”他摸了摸下巴,又笑了,拉开副驾驶座车门,做了个请的手势,“如果不是的话,就让我送你吧。”
家羡上车后很快就决定不自我纠结了,因为赵帆只在上车时问了她要去的地方,之后便一路无话,再没作声,全神贯注地开车。她求之不得,本来不qíng愿地上车,纯粹是出于礼貌才不得已而为之,她不喜欢不熟的人在她面前侃侃而谈,而他出乎意料的默然给了她清静,她觉得自己对他的看法的确改观了些。
夏天的夜晚来得慢,到地方了,天还大亮着,等车停稳,她解了安全带推门下车,回头对他说谢谢,他勾了下嘴角,忽而露出一个炫目的笑:“不用谢,举手之劳而已。”
她看着他的车子汇入车流,拐个弯,直到看不见了,才转身往街道旁边的一条巷子走。
要去的这家饮品店没有名字,小小的门面非常不起眼,但生意却不差。她和家航是在暑假开始不久后发现的这家店,但也只来过一次,主要是离家不远,她担心碰到熟人会尴尬。不过现在想来,倒觉得自己有点儿神经兮兮了,就算被认识的人看见了,又有什么紧要?
家航比她到的还早,正站在巷子口等她,目视她走近。她发现他并不像她想的那样因为见到她而开心。她走过去,牵他的手:“我以为自己肯定比你来得早,没想到还是不如你动作快。”
他扯了下嘴角,yù言又止了一小会儿,回握她的手,领着她走进巷子,一直到点好饮料,入了座,还是不和她说话。
她纳闷了:“你怎么了?”
他直直看着她,嘴角向上弯着,眼神却没有温度,神qíng显然是不高兴的意思,看得她都想缩脖子了,才慢悠悠开口:“家羡……刚才送你过来的那个人是你亲戚吗?表哥?”
她错愕,盯着他似乎只能用“qiáng颜欢笑”勉qiáng来形容的脸孔,终于憋不住地笑了:“不是,他是我爷爷的学生,今天在我爷爷家吃的晚饭,顺路送我过来。你别乱吃醋。”
“可我看他看你的眼神不对劲。”
她努力忍着笑:“我和他今天才第一次见面,好不好?他怎么可能会对我有什么想法。而且你眼神未免太好了点儿吧,隔那么远都能看到他什么表qí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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