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不随春去_夏昂【完结】(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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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所见到的火,非常真实。”

  “倘要是鬼作祟,眼见做不得实啊。鬼无形无影,不能直接害人,就是靠改变磁场,扰乱人的五感。譬如鬼打墙啊,鬼压chuáng啊,bī人自己走上末路。”

  苏文桐开到土墙屋的木门前。他先让野鹤进去上药,自己悄悄把烟、酒和鱼从车上拿下,想趁野鹤不备放进院子,或者塞给那傻小子。毕竟,野鹤与那些靠旁门左道发财的人不是一路,日子过得实在清苦。

  进院后,发现傻小子垂手站在堂屋前的青石路旁。这是一种迎师礼。

  野鹤跪在屋里的垫子上,背对院门,拜在一张掉了漆的供桌上的牌位前。

  “师父,徒儿回来了,给您捎来一瓶酒。晚上陪您喝。

  “师父,徒儿今天又叫人打了。

  “不怪那家人。徒儿拿了人的钱,又不给人留几分面子。您老人家在世的时候就批过我,捉鬼的道行还凑活,做人的道行差太远。

  “徒儿不是不记得。徒儿,徒儿就是用心眼看到了老太太的所念所想,明白了她为什么闭不上眼,徒儿替她憋屈。公道话一说出口,心里真是痛快。

  “做人不讲正气,又如何压得倒鬼气?”

  看野鹤沉迷于与牌位的对话中,苏文桐放下东西,静静返回,开车下山。

  颠簸着开出两里地,后视镜有个人在后面追。是野鹤!

  苏文桐赶紧停车,野鹤追得上气不接下气。

  “苏处长,你等下。”

  “叫我文桐。别慌,你定定神。”

  “收你好些东西,我,我无功不受禄啊。”

  野鹤喘定,直起腰,高举的手上拿着一张符,一个系长绳的绣花锦囊。

  “这是镇宅符。还有护身符。你佩戴上,孤魂野鬼近不了身。有效期三个月。”

  “谢谢师父。”

  晚上,苏文桐在家贴符。林珮斜眼看着。

  “你怎么越活越像你妈了?”

  “你去门口,看进门时能不能一眼看见这个。”

  “我不管,也不拦你。就当个心理安慰吧。对了,你等的邮件来了。”

  林珮把电脑屏幕转向他。是林珮在通信企业的朋友发来的。

  苏文桐一行行审阅。

  “上上周,方姐和董云芳通话过三次,最长一次四十分钟。”

  正看间,手机QQ又蹦出加好友的申请。这一次起的昵称是杀人不见血。

  之前有的匿名号,名字叫方姐在天堂看着你。

  或者料到他不会加,附加信息直接开骂:狗官。

  这帮起哄的小人。他想起前局长,出事前人人歌功颂德,出事后个个痛骂不休。

  微信也响了。是老郑。

  他说:老苏,你怎么这样?

  苏文桐想了想,回复说:怎样了?

  老郑:大雷实名举报董处长。我问他,他说你赞成。

  苏文桐以手掩住头,一切在混乱。这个大雷,真蠢!就算董云芳有作假,她不会把责任推给那个副教授吗?

  苏文桐回复:我没有。

  老郑:你这人太小肚jī肠。

  苏文桐:他问过我,我劝他别gān。

  老郑:你敢做不敢当。你真不给咱们男人争脸,人家董处长比你有格局有气度有能力。

  苏文桐耐住xing子解释。老郑再未回应。苏文桐估计他是截屏去向董云芳邀功了。

  他又联系大雷,劝他罢手。没曾想,大雷还要给揭发材料加码。

  “我有个中学同学,后来学酒店管理。他查清姓董的在哪闹事了。”

  “哪里?”

  “就在——我的妈!火!火!”

  对方突然大喊大叫,然后失联。苏文桐再打过去,如石沉大海。

  他只得作罢,要忙的事很多。前局长下台后,他就推掉了全部空余时间的应酬。他有个秘密号码,联系人有他的老同学,有市管gān部,有本省本市的企业家。全是他信任的人。联络结果令他灰心。

  那些人讲法五花八门,但一致点是,除非他能挤进现在的局党委、市委、省厅一直到外地的H大所共构的那个圈子,否则调离不可避免。

  第二天,苏文桐在吃早餐,林珮则边喝牛奶边刷微博。他正要开口问妻子车子维修的事。

  “天哪!”林珮惊叫一声,杯子脱手,白奶洒了半桌布。

  “怎么了?”

  林珮的手发着颤,举手机屏凑到他眼前:

  “本市一小区深夜发生坠亡。死者为一青年男子,本地人。据称,该男子事发时在家中,突然jīng神失控,大喊失火。家人敲门不应。男子爬出窗外,企图用打结的chuáng单、被单缒窗逃生。下至三楼时,布单撕裂。男子不幸坠下,后脑着地。经抢救无效死亡。”

  新闻照片上的人,虽然有薄薄的马赛克。但共事那么些年,他一眼认出,是,是——。

  ☆、暗访

  苏文桐和林珮相对而视,说不出话来。

  又是幻觉搞的鬼吗?苏文桐亲身经历过,那种恐慌qíng况下,人会像无头苍蝇一样主动往鬼门关里撞。

  中午刚过,他决定联系市局曾盘问过他的那个胖子。

  “苏处长吗?你好你好。”

  对方似乎一直在等待苏文桐打来。

  “抱歉打扰。方姐那个案子,请问调查有什么进展吗?”

  “这个我不便透露啊,以公函为准。你打给我,是想起什么来了吗?”

  “我这几天又回忆起来一些。方姐去世前不久,我们处新来了一位处长,要求很严格。方姐提过,想找机会和对方私下沟通。”

  “怎么又冒出来个处长。”——言下之意,墙上写的你的名字,想甩锅吗——“那她们沟通过吗?”

  “这个我不太清楚。你们有技术手段,是不是可以查一查通话记录什么的。”

  “说到通话,昨晚你们局又跳了一个。”——苏文桐的心揪紧——“我同事查过他的遗物,他生前接的最后一通来电,好像是你打来的。”

  苏文桐闭上嘴。

  “苏处长有解释吗?”

  “我看了新闻,很吃惊。他与新来的处长有矛盾,我想调解,通话突然中断了。”

  “噢,这样啊。好吧,谢谢你。”听他的口气,苏文桐不抱什么希望了。

  两天后,苏文桐载野鹤进入规划局大楼的地库。凭着车证,安保直接放行。

  “我们上去。”

  “这,人家不会问吗?”野鹤有些紧张。

  “跟着我走没关系。你说的什么法器,带来了吗?”

  野鹤拍拍单肩挎的包:“没,没问题。”

  苏文桐觉得野鹤今天的形象还好,因为根据他的要求换了衣服,颇有点十几年前乡镇gān部的风采。

  就是这九十年代新马泰旅行团式的包,画风真心清奇。不过他没说什么,领野鹤坐货梯,低调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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