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被江奉彦知道了——
大夏天的,江其恪都寒噤了。
扶着腰颤颤巍巍地去浴室收拾的时候,江其恪发誓,此仇不报非君子。
所以第二天在学院里看到领导陪同参观的季平廷时,江其恪觉得,天助。
第二章 不得翻身
季平廷从来就知道自己不是好人。
当年平城季氏,同室cao戈,兄弟阋墙,季平廷亲眼看着父亲季重德被自己的弟弟季膺德气死在病chuáng上。
从那以后,季家一分为二,季重德之弟季膺德一路高升,现在就站在京里王,许,江,顾,何,路六位阁臣的背后,很少到人前来。很大原因还是当年的“分季”太过惨烈,但即使韬光养晦,那也是实打实的皇亲国戚,位高权重。
季重德这一支后来被打压得渐渐没落。
要不是季平廷的母亲杜氏后来火速改嫁给外事部的夏牧辽,凭着夏家的权力,才堪堪保住了季家长子这一脉。
季平廷事业一开始的发端就是夏家给的。不过他对夏牧辽之辈也没什么感qíng。
左右都不过利用罢了。
在季平廷眼里,父亲惨死于弟,母亲屈rǔ改嫁,早就让他认清了感qíng的淡薄。
夏牧辽把外事部的权力jiāo给季平廷的时候,所有人都觉得夏家这是娶了个祸害,当家人被女人迷了心智,竟把家业jiāo给一个外姓人。
夏家老母气得现在还在医院里。
说不触动是假的,不过那时季平廷脑子里想的全是怎么拉季膺德下来,让他尝尝自己父亲当年的无助与愤恨。对夏牧辽的看重坦然受之。
毕竟他也当得起。
局势乱如中东,到现在,也就季平廷一人说得上话。
季平廷在遇到江其恪之前捧了一个小明星,叫苏辰斯。
现在是天王级人物了。
虽然是“天王”,但到了季平廷的chuáng上,那就跟绵羊似的,让怎么叫就怎么叫,姿势花样,玩得比季平廷还有劲。
都说戏子无qíng。这明星偏偏对季平廷有了qíng。
每次季平廷回国,俨然就跟当家“女主人”似的,鞍前马后地伺候,唯恐不尽心。度却把握地很好,季平廷带新人回来,也从不说什么,饮食起居照顾得妥妥贴贴。
季平廷不置可否,苏辰斯爱怎么玩是他的事,别作就行,他也愿意捧着这个“天王”,也就顺带的事。
毕竟苏辰斯真不作。
生物钟使然,意大利的早上六点不到季平廷就醒了。江其恪睡得跟个猪似的,嘴里还砸吧砸吧说着什么,季平廷不感兴趣,总觉得是骂自己。
昨天就骂了一晚上。
疯也疯够了,今天还有文化jiāo流项目。季平廷拣了扔了一地的衣服穿好,待会再回使馆换。
拣到一条淡灰领带的时候,季平廷愣了。
这应该是江其恪的,与自己只有颜色深浅的不同,牌子,质料完全一摸一样。
看了看依旧睡得毫无防备的季平廷想到了一个可能。
季司第一次考虑一件事超过两分钟。
说不定是之前被包养过。
这小子。
出门前季平廷想了想,还是留下了一沓钱,说不上是什么感觉,要是不留什么……
季平廷没有看到江其恪。
江其恪恨得咬牙切齿,看着不远处参观教堂的季平廷和一众随行官员,江其恪有一瞬间都想到检举揭发了,弄死丫的!
想不到还是个官。
嗤。
江其恪在某些方面特别双标。
用顾昱章的话说,就是奶就是娘。毫无立场。
难听是难听了点,但谁要对他好,江其恪可了心地回报,百分百。
后来顾父中肯评价,那是赤子之心。
顾卿颇为同意。
顾昱章没有说什么。
所以像江其恪这种高门出身,又有着文人骨子里的清高气,对江奉彦,自己老爹,他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
对顾昱章,那是金主。巴结还来不及呢。况且顾昱章对江其恪也差不到哪里去。
对季平廷。
那是仇人。
人面shòu心,衣冠禽shòu,说不定还是个贪官。
江其恪坚信不疑。
用季平廷留下的钱买了新手机,江其恪为着劫富济贫的理念,可劲儿花。
江榕在国内得知了江父断了粮糙费,心疼坏了,立马让江其恪开了新卡,几十万几十万地打,嘱咐江其恪先别回国,爸爸那她先去看看。
打电话给顾昱章的时候,顾卿也要接电话,对着顾卿,那可是江其恪卖惨的好机会,当下就把自己说得快客死异乡了似的,顾卿一看其恪哥哥能这么惨,转头就问顾昱章怎么办。
能怎么办。
所以说,都是惯的。
顾昱章有时候觉得江其恪命好,要是顾卿不在,他指不定要先骂一顿了,给的钱起码少一个零。
季平廷是在咖啡馆的玻璃反she上看到一路“尾随”的江其恪,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公子哥样,季平廷脑子里那个可能xing开始膨胀。
中午的时候下了日头雨,季平廷一行在咖啡馆暂歇。
嘱咐王辙接下来的事项后,季平廷礼貌颔首,婉拒了接下来的陪同。
走出隔间,站在大厅里就看得到对面江其恪虎视眈眈的目光。
季平廷笑笑。
推门出去,隔着一条窄街,四目相对。
季平廷也不走过去。
空气里是热气腾腾的水雾,日头晕晕,阵雨不管不顾,卯足了劲儿下,在两个人之间蒸腾着。季平廷点了根烟,抬头看了眼江其恪,拇指食指捏了捏洇软的烟身,有些色气,有些挑衅,放在嘴边的时候,眯眼盯着江其恪,缕缕烟白在嘴角泄露,将季平廷深刻的面容漂淡,眉骨英俊,眼神如炬。
江其恪莫名其妙地脸红了。
“咳。”江其恪抬头看了看天,走到街中央,顿了顿,有些喊的意味,“跟小爷我走走?”
季平廷低头抽烟,烟火星燃了三分之二。
江其恪眼梢一挑,嘿呦,官气还挺大。
“昨天忘问了,你叫什么。”
来了来了。
吓不死你。
“江——其恪。”就一个姓江的。
果然。
季平廷冷笑。
“季膺德让你来找我?”
看不出,江奉彦竟舍得儿子。
哈?
“季伯?吃过几次饭,怎么了。”江其恪就差拿下巴觑着季平廷了。
季平廷皱了皱眉,两指捏着烟,没有说话。
“怎么,摊上大事了你!乖乖地跟小爷我走一趟……小爷我得扳回本。”江其恪有些得意,出门在外,还是老头子的官衔唬得住人啊。
季平廷听了差点笑出来,扳回本?
轻轻咳了一声,微末的火星一闪进了一旁的垃圾桶,季平廷抬头勾了勾嘴角,“走吧”。
江其恪抬脚踢了踢后跟,哼了一声,“跟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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