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泽深端详良久,最后还是亲了上去。
这个吻浅若蜻蜓,从水面一掠而过。
苏泽深的心里一片chūn暖花开之景。
这是他所能想出来的最好的方法,梁连仪是他以苏梁浅的名义约出来的,现在人死了,第一个被怀疑的就是梁浅,逃脱的唯一方法就是让梁浅和自己也成为受害者,自己能抗住警察的询问,梁浅却绝对不可能,打小她就是个说谎会脸红的人。
苏泽深选择了假戏真做,让妹妹以为自己真的被绑架了,至于自己,就只有在最后时刻自残以证清白。
然而,人的yù望是无止境的,尤其是当朝夕夜想的人全无抵抗力躺在自己面前之时。
苏泽深看着妹妹的脸,手开始发抖,最后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站了起来,将地上的烟捡起来,急不可耐地塞进嘴里,减轻紧张与压力。
梁连仪浑浊的眼睛像是在嘲笑,一片血污中,他的嘴角似乎在上扬。
脚步声在房间里不断回dàng越来越急,越来越乱,像是失去了节奏的鼓点。
终于,脚步声停了下来,苏泽深心头紧绷的弦断裂。
永远不要高估自己,因为我们都只是凡人,有贪恋,有执着,有所爱,有所恨,有犹豫,也有纠结。
夜里,万籁俱静,那些被白日隐藏的yù望就这么浮现了上来,就像美人鱼只在夜里唱歌,诱惑着来往的人,一头乌黑的秀发,一张美艳的脸,像是最纯洁的天使,其声婉转,其形柔媚,那黑暗的海水之下,长而有力的尾巴却一直在摆动,等人放松了警惕接近,就一把将人拖入幽深的大海里。
苏梁浅在夜里醒来,只觉得冷,她牙齿打颤,手下意识想要抬起,寻找温暖,却发现不能动弹。
一双手落在了自己的肩头,温暖就这么蔓延上来,苏梁浅却抖得更厉害了,她想问,你是谁,嘴却被布牢牢堵住。
房间里没有声音,苏泽深感受到了怀抱中的颤抖,像只受惊的兔子,心里只觉得无限满足,自从妹妹上了高中之后,就再没有赖在他怀里过,如今再抱着妹妹,心头竟有大片的鲜花盛开,是从来不曾有过的繁华盛世。
想要一直抱着妹妹,想要妹妹只依靠自己,想要妹妹只属于自己……
yù望的深渊里,人一步一步往下滑,失去了控制能力。
世界这么的危险与肮脏,只有妹妹可以和自己相依为命,苏泽深这么想着,已经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那么就这么一直走下去吧,世界太危险,妹妹在其中就像只兔子,找不到归途,那么不如和自己一起,回到小时候的状态,彼此相依,在石fèng中生长,成为彼此唯一的温qíng。
医学专业给了苏泽深将幻想变作现实的条件,医学用的□□让苏梁浅晕眩,而教授新研制的致幻剂则被装进了瓶子中,假装是药一颗一颗喂给苏梁浅吃。
让她忘记了自己手上的鲜血,只以为梁连仪还在外地读书。
日子如果能就这样天长地久该有多好!
就像是一场梦,轻盈地漂浮在沉重的现实之上,只有快乐。
但是梦终究有尽头,苏泽深看着妹妹的脸,惨白,无血色,五官狰狞,心中空dàngdàng的,只有风在无休止地chuī拂,将一切美好都chuī散如云烟,只剩下□□的真实。
背上还是火辣辣地疼,鬼娃娃的那一口,已经将他的肩膀咬透,也将他的衣服扯碎,正是那破碎的衣服,让苏梁浅看见了苏泽深背后的伤。
苏梁浅的回忆就这么涌了上来,无边的黑暗,只有一双手在触碰着自己,从额头到鼻子,再到脸,一点点往下,苏梁浅的身子就抖得更厉害,手心出了汗,胃开始翻涌,她将牙齿紧咬,泪水涟涟,忽而下定了决心,冲着手的方向撞了过去,头感知到了硬物,也不管不顾地继续在黑暗中横冲直撞,张开嘴,一口咬了下去,她没有听见声音,口腔中却有铁锈味在弥漫。
那个人宁愿忍受痛苦,也不愿意发出声响。
最后头被扳开,苏梁浅牙齿在颤抖,以为接下来将是一阵殴打,下意识地蜷住了身子,往后面退去,手却再度抚上了自己的脸,轻轻的,像是chūn风,一点点擦去自己唇边的血迹。
所以,所以……
苏梁浅站立不稳,伸手去摸哥哥背上的牙齿印,这不是被鬼娃娃咬伤的,这是被自己咬伤的。
她看着哥哥,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苏泽深伸手想要来碰她,却被苏梁浅避开。
真相就这么在沉默中被揭露。
目光的jiāo织中,一切话都已被说完。
风越发大了,苏泽深只觉得妹妹的身子越来越重,自己快要抱不住了,要随着她一起跌落地面。
宋随川冷冷看着这一切,转了身,走出了门。
方青时跟着出去了,戳戳他的手臂,问,“游戏规则真的是找到谁,谁当鬼吗?”
“不知道,但是林淮叶是一定要找的。”
心里沉甸甸的,方青时想起了自己听见的声音,“哥,我找到你了。”
找到你了,是的,找到你了。
林淮叶找到了陶盈袖,陶盈袖找到了苏梁浅,苏梁浅找到了苏泽深……
最可笑的是他们现在连林淮叶的脸都没有见到过。
陶盈袖是坠楼的,苏梁浅是自杀的,那苏泽深呢?
方青时不想去挽回些什么,她已经从苏泽深眼睛里读出了绝望。
从一开始见面,两个人就从来没有分开过,像是相依而生的一株植物。
所以现在一朵花已经谢了,另一朵花又怎么能独存呢?
人,一个接一个退了出来。
只留下苏泽深一个人还在房间里,回忆着过去。
☆、第十八章
袁溪桥在房间里面走来走去,眼睛忽而望向门,忽而望向窗子。
本来有九个人,现在就剩六个人了,怎么能不叫人害怕!
死亡的气息笼罩着整栋学校,地板上,报纸上的林淮叶仍旧停留在十岁那年,扎着马尾,笑得开朗,她被碎尸的照片也被平铺在地上,质问着在场的每一个人,断裂的手臂则被放在了墙角,鲜血流了一地,现在已经凝结,只有血腥味依旧。
不要去看,不要去看,袁溪桥不断告诫自己,却仍旧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每多看一眼断臂,心就跟着颤一下,头上大汗淋漓。
窗外,雾依旧在翻滚,杜小莲突然惊叫起来,“雾好像散了!”
所有人都挤到了窗子边去看,果然,雾像是苏醒了的巨shòu,缓缓开始挪动,慢慢散去。
心开始悬起,一双双眼睛盯着雾不肯移开,希望从黑暗中升起,呼吸急促起来。
雾移动地越来越缓慢,最后凝固不动,心陡然下垂到谷底。
杜小莲抱着膝盖呜呜哭泣起来。
没有希望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给了希望,又将希望一手摔碎于角落,从天堂一夕间坠落谷底,这巨大的落差折磨着每个人心中紧绷的那根弦。
方青时揉了揉头,看着雾散去,自己眼前却开始模糊,一些声音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像是cháo水,一làng一làng,撞击着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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