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不能久待,否则会与皮肤粘连在一起,撕下来就鲜血淋漓。
二十岁的冉竹终于成了一个被仰望的人,没有人会再看见她的贫穷,也没有会再看见她心里的空dòng,他们只看见她美丽的脸。
可是为什么还要再回来,回到这个尚且未戴上面具的起点,将心中所有污秽都□□luǒ展现。
梦中的声音透着诱惑,“只有一个人可以活着出去,杀了陶盈袖,我让你活。”
再睁开眼,冉竹发现自己有了在黑暗中视物的能力。
梦中的声音在耳边一遍遍回dàng,杀了陶盈袖,杀了她,自己就可以活。
那些被隐藏和压抑的恨意终于浮现了上来。
黑板上的兰字,门上的娃娃,冉竹冷眼看着陶盈袖一步步踏入陷阱,心中涌动着巨大的快意。
是的,就是这样,把你的骄傲全部碾碎,把你的护栏全部踏裂,回到最初的起点,看看无依无靠的你,不过是一个懦弱又无能的小孩子。
一直以来,优秀的人只有我。
冉竹加大了力气,将陶盈袖推了下去,听着风声呼啸,自己胸腔中被压抑了这么多年的巨石好像也跟着松动。
然而现在,鲜血不断冲击着视线,冉竹心中的巨石又压了上来,只有一个人能活下去,这个人会是自己吗?
她想起了高中课本上的古罗马斗shòu场,凶猛的野shòu在巨大的圆场内奔跑嘶哑,以为是展现自己的勇猛,却只是作了他人笑舌,成为被观看嘲笑对象。
那些端坐于高台之上的人,衣衫整洁,眼神冷漠,只把鲜血当做一场戏。
如今,我也成为了笑舌吗?
在这个迷雾笼罩的斗shòu场,所有人都在防备,都在拼杀,最后谁又能走出去,谁又可以再度衣衫整洁,假装所有龌龊不过一场幻觉。
冉竹走过了陶盈袖的鲜血,幻想漂浮在眼前,她坠落,她身体破碎,她鲜血四溅……
再把陶盈袖的脸代换成自己的。
冉竹只觉得全身冰凉,像是坠落深海。
要活下去呢!一定要活下去!哪怕手上满是鲜血。
苏梁浅死的地方,桌椅依旧散乱,曾经盘踞天空的黑鸟像是不散的魂魄,只在死亡降临时才出现。
灯开着,像是在等着众人。
屋内装饰简单,一眼就可以看完全部,杜小莲不敢进去,就呆在屋子外,手扒着门框,探出个头去看其他人寻找。
似乎什么都没有,杜小莲浅浅地扫了一眼,目光却凝聚在墙角不再动弹,刚才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吗?
心跟着跳了下,她继续看,发现墙角的黑暗比其他地方更浓,小小的一团,像是有什么东西盘踞在那里。
黑暗又动了动,她被吓住,叫出了声。
“怎么了?”叶一肖不耐道。
“墙角,那里……”杜小莲结结巴巴指着墙角,然后看着叶一肖走过去,在快接近黑暗的时候,黑暗突然飞去,原来是鸟,几只堆在一起,像是尸体,等人走近,就猛地飞起,在空中盘旋几圈,从窗口飞出,一头扎进黑暗中不回头。
鸟飞走了,一只脚露了出来。
叶一肖喜不自胜,倒也不再害怕了,上前将脚拿起,“找到了,还有三个部位,就全找齐了。”
胆小如杜小莲也忍不住笑了,心头松了口气,照这样下去,只要再死三个人就可以了。
再死三个?
她被自己的念头吓住了,敛了笑容去看其他人,正好与冉竹淡漠的眼神撞在一起。
是吗?大家都是这样想的吗?
再死三个?
会是谁?
杜小莲只觉得自己现在比见着苏泽深尸体还害怕,恐惧终于开始化作了液体,压迫着呼吸,心脏不堪重负,身体像是要垮掉。
☆、第二十一章决裂
光从里面涌出来,像是水满溢出来。
宿舍有五层楼,比教室矮了一层楼,但是房间却只多不少,一扇扇门都紧闭着,用手推,推不开,只能用脚踹,灰尘和门一起倒下,尘埃在灯光下跟着飞舞,带来陈旧的气息。
杜小莲用手捂住嘴,却也挡不住灰尘往嘴里钻,只好一个人弯着腰在一旁咳嗽。
在进入宿舍前,宋随川问,要不要分开走,三个人一组,一队从楼上找下来,一队从楼上往下走,只是换来一致的反对。
苏泽深的惨状还停留在心里,满地的鲜血,即使记忆模糊了,那一片红也永不褪色。
人多就是力量,哪怕各怀鬼胎。
在进入宿舍的时候,叶一肖把教室里的凳子脚拆了下来,拿在手上做武器,其他人也跟着他学,把冰凉握在手心,一双眼睛不断四下张望,提防着背后的敌人,汗水从额头滴落,眼睛进了水,也不敢用手去擦,只是拼命眨眼,将不适按下去。
寂静的楼道只有脚步声和开门声在回dàng,叩击着每个人的心灵。
宿舍很乱,垃圾堆在地上,chuáng下,柜子里,阳台上,一间间找过去,只觉得腰酸背痛,但是没有人抱怨,仍旧咬着牙,用手将垃圾翻起,看看那些陈腐下是否隐藏着尸体的一部分。
就这么找到了五楼,仍旧一无所获,身体的疲惫和心里的厌倦一起袭来,没有人讲话。
灯将影子拉长,每个人的影子都重合着,堆积着,形成了一个新怪物。
“回去休息吧。”宋随川开口,其他人也点点头,眼神却止不住地飘忽。
没有呢,什么都没有,难道真的是那样吗?死一个人就找到一部分,还有三部分,难道还要死三个人?
“你在gān什么!”袁溪桥本来在低头走路,却看见一个影子渐渐靠近了自己,影子的手中似乎还拿着一条粗棍子,他转了头,看见叶一肖一边手拿凳子腿,一边看着自己冷笑。
“你这是想杀我吗?”袁溪桥迅速对比出了两个人的差距,自己体育虽好,却仍旧是拿书本的,怎么可能比得过常年在工地gān活的叶一肖,当下也就大叫,引起其他人注意,同时迅速靠近了墙面,将自己手中的棍子挡在前面。
“胆小到这个地步了吗?”叶一肖继续笑,掂量着手中的棍子,斜眼看怯弱的袁溪桥。
“我们应该联合起来对付林淮叶,你这样子只会让敌人得逞。”
“我说过要对付你了吗?不过是考验下你的反应能力。”
“你你你……”袁溪桥气炸,这种理由怎么可能会信,但是却没有别的方法,打是打不过的,与他jiāo好也是不可能的,寻求帮助更是没有可能,当下,也就看向宋随川,开口,“我们只能联合起来,不要落进林淮叶的陷阱里去。”
“林淮叶有什么陷阱?”宋随川并不随着他的话讲,只是平淡询问。
陷阱?不就是让我们互相残杀,死一个人找到一部分尸体,最后只有一部分人能活着出去吗?
但是袁溪桥保持了沉默,要是将一切挑破,就真的连一点温qíng面纱都没有了,绝望正在bī近,如果每个人都认同了这个推测,拔刀相向只是迟早的事,现在还可以安慰自己一句,要联合起来,要对付林淮叶,如果迟迟看不到希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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