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楚转身走了。
池睿川站在那里,看着岑楚一步一步走远。
就像很多年前的那个夜晚,他望着他爸的背影,渐行渐远。
他跟那时一样,孤单单站在夜色里,他没有开口叫谁的名字。
因为他知道,没有人会回头。
“睿川?”
池睿川抬眼。
“怎么了你,一坐下就发呆。”
“找我有事?”
叶桥捏着咖啡勺的手一顿,笑问:“没事不能找你啊。”
池睿川说:“我还有工作。”
叶桥垂下眼,又是类似的话。上回约他吃饭,池睿川说的是“我要加班”,叶桥拿了手疼说事,他才勉为其难出来见他,却也只是帮他打了包。都不愿意陪他吃顿饭。
说是要加班,后来不还是去岑楚家吃饭了吗。
说到底还是心不在这里,才不愿花时间。
叶桥又抬眼看他。
这人的脑子里,除了岑楚和工作,根本容不下别的。
这样清醒,理智到冷漠的池睿川,他不喜欢。
可他又是那么喜欢,他的那双眼睛,跟她多像啊。
他真喜欢。
“你联系上岑楚了吗?”
池睿川摇头。
“去他店里找过了?”
池睿川淡淡嗯了一声。
叶桥心里舒坦了些,端起咖啡轻抿一口:“看来他是打算彻底抛下过往,将你放下了。”他笑着看池睿川,“你终于如愿了,恭喜啊。”
池睿川两手放到桌上,轻轻jiāo握:“也恭喜你。”
叶桥这才注意到池睿川右手缠着绷带,愣了会神:“恭喜我什么?”
“以后我是你的了。”
叶桥惊住。
“你不是喜欢我吗?”池睿川望着他的眼,“像你养父喜欢我妈那样。”
咖啡杯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第15章
叶桥像被吓傻了。
但池睿川知道,这只是表面的。这还不够,远远不够。
他抬腕看了下时间,半小时后还有一个会要开。
看来是赶不上了。
池睿川给秘书打了个电话,简单jiāo代几句,挂断后,他对叶桥说:“我送你回去吧。”
叶桥坐在副驾座,两手放在膝上,握得很紧。
他似乎很紧张。
倒是池睿川,他看起来很轻松,甚至还对他笑了,问:“要不要去我家坐坐?”
叶桥怔了怔,点头。
到家,池睿川开了门。
两人一前一后进去。以往总是叶桥轻松自在脱了大衣挂好,问他要喝什么。
今天反过来,池睿川挂好衣服,挽起衬衣袖子,问叶桥:“还是咖啡?”
叶桥点头。
在等池睿川煮咖啡的间隙里,叶桥想了很多,可他怎么也想不出池睿川是怎么知道的,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池睿川走过来,将一杯热腾腾的咖啡放在他面前。
叶桥终于忍不住,他抓住池睿川的手:“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池睿川抽回手,拿起手机,当着叶桥的面拨通了秘书的电话:“等一下。”
他转身进了卫生间,很快又出来,坐叶桥对面。
“继续。”池睿川唇边带着微微笑意,看叶桥,“你问我知道什么?”
他的姿态神qíng都很放松,眼神也温柔,这样的池睿川很迷人。
这样的池睿川叶桥之前从未见过。
他几乎是不笑的,两人认识到现在,叶桥只见他笑过一次。是在池睿川帮他打包饭菜的那天,出了餐馆,他说到“làng费粮食可耻”的时候,池睿川突然笑了一下。
很奇怪,叶桥至今不知道原因。
“我养父和……你母亲的事,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具体是什么时候,我已经记不大清了。”池睿川想了想,认真回答他,“大概是我刚上初中那会儿吧。”
叶桥瞪着眼看他。
池睿川朝他笑笑。
池睿川是在十岁那年发现他妈的异常。
虽然以前也觉得不太对,但那时并没有多想,隔壁女主人也经常为男主人晚归大吵大闹,他以为这个年纪的女人都这样。
那天晚上他将睡着的岑楚背回他家,然后揣着兜里的零钱去小区门口的便利店买雪糕——家里的都被岑楚吃完了,明天过来开了冰箱找不到肯定又要闹。他买了十支雪糕,提着塑料袋子从便利店出来,无意间抬头,看见马路对面停着一辆黑色奔驰,跟他爸经常开的那辆一样,他不由多看了两眼。
然后就看见他妈从车上下来。
车主是个陌生男人,他拥着她,往额头吻了一下。
池睿川开始跟踪他妈。
她每个月要离家一两次,打车去郊外,那是一栋三层的旧别墅,别墅主人偶尔会送她回来,大多是她自己回来,估计是担心被发现。
别墅主人就是那个开黑色奔驰的陌生男人。
这事他没跟任何人说,他以为他妈有了外遇。
直到他看到那本日记。
“你知道多少?”
池睿川扭头看窗外,今天阳光很好。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很多。”
“那你……”
池睿川扭过头来,温柔望着叶桥。
叶桥看呆了,这就是他想象中离开岑楚、又在他的“帮助”下彻底忘掉岑楚后的池睿川应该会有的样子。他不用说话,光是这样看着,叶桥都有些受不了。
他从未真正拥有过池睿川,多年积攒的渴望在这一瞬间喷涌而出,几乎令他发狂。不过短短几秒,他发现自己硬了。
叶桥两手jiāo叠放在腿间,脸有些烫:“那你,又是在什么时候发现我,对你……”
池睿川又看窗外。
他妈走后,他整晚整晚地失眠,他想给远在加拿大的岑楚打电话,想告诉他,他害怕,他害怕自己终有一天会像他妈那样。他在深夜里一遍一遍拨号,又一遍一遍放弃。
他想,他不应该这样。
岑楚会不开心。
葬礼结束后的第九天,夜里他爸回家,收拾行李。池睿川问他去哪,他也不答,只丢下一张银行卡。
他伸手去拉,被他爸甩开了手,他爸用看怪物的眼神看他,咬着牙说:“你怎么不跟她一起去死。”
他坚信自己没病,他跟他妈不一样。
他以为自己能熬过去,熬到岑楚回来,只要能抱抱他,无论什么样的苦,他都能一口咽下。
可是岑楚还没回来,他就看到了那段小视频。
岑楚竟然去纹身。那奇怪的图案已经完成了大半,他没心思去管那到底纹的是什么,他只在意他的岑楚要光着上身趴在那里让他不认识的男人看多久摸多久。
他太在意了,在意得快要发疯。
他知道自己没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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