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楚烧得脸都红了,眼周也肿,可怜巴巴望了他爸一眼,乖乖点头。
他爸眼睛也红了。
后来很多年里,岑楚经常梦见那个冬日的夜晚,奇怪的是,梦里没有他爸微红的眼眶,也没有他妈流泪的脸庞。他反复梦见的,只有池睿川那少年时期稍显单薄的肩膀和并不宽厚的胸膛。
池睿川在出租车后座里紧紧抱着他,叫他要乖,要听话,不要生病。
岑楚的手背被他的泪水烫到,吓得连声保证,说不了不了以后再也不生病了。
他对池睿川说:“我听话,你别哭。”
他哪里敢说实话。
当时受了那么重的伤,若说了实话,刚经历过丧母之痛的池睿川,他会怎么样?
他还有很美的礼物要送给池睿川,他想看他笑,不想看他哭。
岑楚一动不动站在那里,香烟夹在指间,烟灰积了一截。
他突然笑起来,手一抖,烟灰簌簌往下掉。
这么多年,他总在自欺欺人。
说服不了自己,没办法接受。
他在池睿川心里,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
第7章
周五例会,几个部门的人攒了个齐。
池睿川觉得挤,有点喘不过气。扯松领带,全程黑脸。
散会回到办公室,刚坐下不到两分钟,门就被敲响。
池睿川用力按了下太阳xué:“进。”
办公室门打开,一人迈步进来,单手cha兜,手里拿着个文件夹——不是陈秘书。
“云海星城的开发方案,下午开会要用,陈秘书让我给你的。”来人将文件丢下,侧身往办公桌上一坐,“难怪人不敢进来,就您这脸色,我看着都怕啊。”
“赶紧给你哥打电话。”
“gān嘛?”
池睿川将文件内容大略过了一遍,合起放边上:“让他开了我。”
“想得美。”锦骁拿支烟咬嘴里,看着池睿川笑,“除非我哥破产,不然这执行总裁的位置你就得这么一直坐着。”
池睿川起身,面无表qíng睨他一眼:“我站着不行?”
锦骁拿打火机的手一抖,差点烧了睫毛:“我天啊哈哈哈,不是,池睿川你这是在讲笑话吗?”
池睿川拿了大衣穿上,大步流星往外走。
“哎!”锦骁忙跟上,“中午我请客!”
岑楚烟抽到一半,见池睿川从大楼里走出来,身边跟着一人。那人比池睿川矮些,也瘦些,穿一身米色休闲服,腰细腿长,身材很好。
等距离拉短些,看清对方的脸,岑楚吐出一口烟。
是红毛他表哥。
不是叶桥。
岑楚打消了与池睿川共进午餐的念头,静静抽完一支烟,发动车子,掉头往家开。
岑楚周末又回了他妈那一趟。
岑妈妈见他一个人来,没心qíng下厨,让保姆去做,拉着岑楚坐沙发里:“楚楚你老实跟妈说……”
“噗——”
“你这孩子!”岑妈妈气得打他,“还笑得出来!”
“您再叫声‘楚楚’试试,我还能笑。”
岑妈妈瞪他,又打一下:“别贫,赶紧说。”
岑楚摸出手机,陷沙发里:“说什么呀,都快饿死了。”
不说还好,一说这个岑妈妈更气:“你也知道饿,今天是不是又没吃饭?”
“是啊,特意攒着肚子来吃水煮鱼。”岑楚扒拉着手机,一脸忧郁,“儿媳妇没来,也不知道姚女士肯不肯做。”
“还儿媳妇,要真是儿媳妇就好了,你个没出息的。”岑妈妈点他脑门一下,起身说,“做,这就去做,你给我等着,吃完饭把事给我说清楚了!”
岑楚点点头,乖乖躺沙发里等着。
等着等着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岑楚,岑楚,岑楚?”
岑楚慢慢睁开眼,看见池睿川,轻轻叹了口气:“你个王八蛋。”
池睿川皱眉。
岑楚闭上眼,低声呢喃:“一点都不想你。”
“睿川来了啊。”
岑楚倏地睁开眼,瞪着池睿川看了几秒:“你怎么在这?”
岑妈妈放下手中的筷子,快步走过来。“你在这,睿川还能在哪,哎你这孩子,这样躺着像什么样,还不快起来!”说着作势要打岑楚,被池睿川伸手拦了住。
不是普通的拦,他直接抓住了岑妈妈的手腕,还用了不少的力。
岑妈妈:“……”
岑楚:“……”
池睿川飞快松手:“对不起。”
“没事没事。”岑妈妈笑着揉揉手腕,又瞪了岑楚一眼,“还不起来。”
岑楚等他妈走开才从沙发上起身,拉着池睿川进卫生间,将门一锁:“你来gān什么?”
“吃饭。”说完发现此时身处的地方有些微妙,池睿川皱眉,“我要出去。”
岑楚啧一声:“看看你这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有人bī你在这吃屎呢。”
池睿川黑了脸:“岑楚!”
“滚吧滚吧,烦死你了。”岑楚走到马桶前,拉开拉链,舒舒服服尿了一泡,整理好裤子,转身见池睿川还在,岑楚翻个白眼,弯腰洗手,“有事?”
“你怎么回事?”池睿川拧着眉问。
“什么叫我怎么回事?”岑楚甩甩手,故意将水甩池睿川身上,“这话就算要问也该是我问你,你和你那听话的小qíng人怎么回事?你们到哪一步了?求婚?领证?告诉你,你要现在领证那可是重婚……”
“岑楚!”
岑楚双手抱臂倚洗手台边,满脸不耐:“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池睿川嘴唇刚动一下,他又飞快接一句,“离婚的事免谈。”
池睿川静了片刻,没提离婚的事,没头没尾留下一句:“太瘦了不好看。”
然后开门出去。
岑楚一连吃了三碗饭,把岑妈妈看呆了。
走前趁池睿川弯腰换鞋的空档,将岑楚扯到一边:“你到底几天没吃饭了?”
岑楚难受得快吐了,没敢表现出来,硬撑着笑:“就一天啊还能几天,我又不修仙。”
“少骗我,我还不知道你,饿个三天你都吃不下那么多饭。”
“主要是……嗝!”岑楚揉揉肚子,皱着眉苦笑,“妈,算我求你了,我下次再来你一定要把菜做难吃点。”
岑妈妈笑着把他捶出了门。
岑楚弯腰坐进车里。
池睿川坐在驾驶座,脸色很不好看。
结婚后他脸色就没好过,岑楚习惯了。他将副驾座椅放低,寻个舒服的姿势躺好,长长吐出一口气:“麻烦送我一程,谢谢。”今儿yīn天,没心qíng开车,他是打车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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