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音音眼圈一烫,险些控住不住,让泪水夺目而出。
她低了头,深呼吸好几下,才将泪水压下。不值得,不值得,为两个外人气坏奶奶的身体,太不值了。老太太眼瞅着就要奔80,血压高,心脏也不好,最忌讳qíng绪大起大落,一个不好休克过去,十个韩冰也赔不起。
唐音音分得清什么更重要,不至于为了这点事气坏奶奶的身体,她的委屈,还有花生的委屈,她会自己去讨。
想到这她抬脸,扯了笑,故意跟奶奶撒娇:“奶奶,您不是说要给我买衣服吗,音音还等着呢。”
听到这句,老太太眼眶一湿,她哪里不知这孩子的心意,因为怕气着她,所以只字不提。这孩子就是太懂事了,所有的委屈都一个人承受,为了不让她这把老骨头伤心,在她面前装得欢欢喜喜。
可惜,这么好的孩子,唐国建却不知道珍惜。
想到小儿子,老太太气得直哆嗦,眼中一闪而过的失望像一把刀刺入唐国建心口,他抬了抬头,看向母亲,一时间竟然不敢说话。
眼前是他的母亲,他的女儿,而他却像个外人,让她们失望寒心。
从什么时候起,他和至亲竟生疏到这般地步。
唐音音怕老太太气昏过去,不敢让她在这多呆,劝说:“奶奶,我带您去医院瞧瞧。”
“没事。”老太太拍了拍唐音音手臂,她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刚才就是气得狠了,一时没站稳。这把老骨头还硬朗着呢,能给她的音音撑腰。
“那我送您回去,您多休息休息。”唐音音又说。
老太太看了唐音音一眼,发现小孙女双目泛红,目光担忧,扶着自己的手臂已经隐隐颤抖。知道她这是在担心自己,老太太心下熨帖,但与此同时,又横生悲凉。
她孝顺的音音,她可怜的音音。
压了压胸口剧烈的qíng绪,老太太点头:“行,你送奶奶回去。”说完又看了眼赵婶,招呼她,“你也跟我过去。”
唐音音立马反应过来,知道老太太这是想问事qíng的经过,赶紧开口:“奶奶,您想知道什么,问我就行,其实我和爸没矛盾,就是气他偏心而已。”她想用撒娇的口吻,可惜qíng绪调不起来,反倒添了几分苦涩。
没什么?老太太扫了一下窗前翻过去的茶几,以及周晓珊高高肿起的脸颊……她可不是老糊涂!
音音的xing格最是和顺大度,若非bī得狠了,岂会如此。
老太□□抚唐音音一句:“放心,我就是找你赵婶聊几句。”
既然老太太这么说,唐音音也不好执意阻止,只能忧心忡忡地看了赵婶一眼,希望她别多说。
一行人下楼,临出门时,老太太又叫上唐国建,唐国建迟疑,说了句:“晓珊她……”
“她妈还没死呢,你cao的是哪门子心,赶紧过来。”老太太没好气。
唐国建回头看了韩冰一眼,韩冰摆摆手,语气寡淡:“去吧,我带晓珊去医院。”
“那你小心点,有事给我打电话。”唐国建又嘱咐几句。
唐音音扶着奶奶到一楼,因为心里惦记花生,一路上心不在焉。
老太太眼神敏锐,转头看了她好几眼:“怎么了音音?”
唐音音咬着下唇,目光犹豫,无论是奶奶还是花生,她都不放心。
赵婶看出她的心思,过来扶住老太太另外一边,说:“音音,你去找花生吧,老太太这边有我呢,放心。”
“花生?”老太太震惊,她上来时,正是唐国建和唐音音起争执时,没听见花生的事。
“花生丢了,昨晚上就不在了。”赵婶解释。
老太太何等jīng明的人,联想到周晓珊肿起的脸颊,立刻推断出个大概。
她当机立断:“音音,你快去找,我这不用担心,花生要紧,快去。”
“奶奶——”唐音音犹豫。
“去。”老太太撵人,“别犹犹豫豫的,让你去就去。”老太太年轻时和老爷子一块创业,jīng明又厉害,现在一大半年纪了,在家里也是说一不二。
老太太坚持,唐音音也就不迟疑,抱了抱奶奶,把几人送上车后,立刻往物业跑,她要调监控。
保安七叔认识唐音音,听说花生丢了,二话不说直接调出监控,根据监控显示,花生从楼梯下一楼后一直在一层玩,大约七点多的时候,周晓珊下来,打开单元门放出花生。
看见周晓珊的身影,唐音音咬了下唇,凤眸陡然一厉。
七叔在一旁好奇地瞅,问了一嘴:“你说说,遛狗不系牵引绳,能不丢吗?”
“她是故意的。”
“嗯?”七叔没听懂。
唐音音却没有解释。
瞄了瞄唐音音冷凝的神色,七叔瞬间脑补出一场大戏,啧啧,果然后妈的孩子不是啥好玩意。
前前后后差不多将整个小区的监控都调出来排查一遍,最后确定,花生是在晚上9点左右从小区西门出去,在那之后就没再出现过。
西门?唐音音揉了揉额头,心越来越沉。
西门是主gān大街,车多人多,花生往这个方向跑,凶多吉少。
——
另外一边,唐老爷子和老太太已经从赵婶口中得知事qíng的大概,还知道这么多年来音音所受的委屈。老太太打从开始,眼泪就没断过,老爷子也是连连叹气,他怎么就生了这么个糊涂儿子。
谁亲谁疏分不清吗?
“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们?”老爷子不高兴,让赵婶过去,就是为着照顾音音的,她怎么能隐瞒这么多年,只字不提。
赵婶嘴里发苦,她也难啊,就是一个保姆,给主家打工,怎好随意议论主家是非,何况音音跟她提过,让她不要告诉老爷子老太太。
老太太心里则明镜似的,定是音音不让赵婶说,这孩子就是太懂事了。
叹了口气,老太太有个疑问:“周晓珊为什么故意放走花生,那孩子我知道,又胆小又鬼道,这些年一直扒着音音,怎么会做这种事?”
赵婶也不清楚,不过她倒是想起一件事,前几天唐音音从青岛回来,周晓珊赖在唐国建面前哭哭啼啼,因她说话断断续续提过几次音音的名字,她就好奇,凑过去听。听到周晓珊说唐音音容不下她,撵她走,在学校还跟她作对,似乎那时候起,周晓珊就和音音不对付了。
赵婶把这件事一说,气得老爷子啪地拍了下桌子:“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咱们音音对她们那般照顾,每次过来都要替她们说好话,没想到她背地里居然诋毁音音。”
老太太哼了一声:“作怪呗,都不是好东西。”生气归生气,但周晓珊为什么和音音不对付却还是不知道。
不过,现在知不知道已经无所谓,事已至此,音音和他们已经闹翻,就没有再住下去的必要了。
老太太对老爷子说:“一会,你说说建国,没有这么偏心的,音音可是他的亲闺女。这么多年,他的心都偏的没边了,不求他现在就正回来,但却不能委屈了音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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