蹑手蹑脚地靠近他门扉,正想如何下手,猝不及防被身后的人抵在墙上。
四周漆黑,她实在看不清,但能感觉得出来。
钟贞小声:“你还没睡?”
“不是你说的,”他俯身,“不晚安。”
她的意思明明是——不晚/安。
钟贞不想计较这个,“你今天那些话,什么意思?”
她今天躺回chuáng上,越想越莫名。有些事qíng还是要说说清楚的,这疙瘩不解,那就真不和了。
“我làng费你时间?打扰你?你还忍到现在?”她抬高声音,“这些是你心里话?”
他埋在她肩窝,手虚扶在她腰际,完全不想说话。
太久没如此接近。
萧珩敷衍地回:“嗯。”
钟贞不乐意了,推开他,往房间走。
他拉住她手臂,直接把她圈在怀里。
反话罢了。
说得有多厌恶,就有多喜欢。
☆、十八
翌日上午大课间。
钟贞从洗手间回来,班长走在她身后,甫一踏入教室,就被两三个活跃的男生上前围住。
她莫名地向后看几眼,回座位抽几张纸擦手,观望着。
人都有从众好奇心理,不一会儿,班长被同学们的热qíng淹没。她高高举起右手,大喊:“秩序册在这,你们慢慢看,先让我出去。”
那仿佛是个武林秘籍,人人趋之若鹜。
班长从讲台上下来,路过钟贞时注意了下,说:“你不去看?”
开什么玩笑,第三节课是英语课,上课就默写单词,错两个每个全部订正三遍外加再重默一遍,她哪有这么多时间。
钟贞瞧几眼那火热场面,喝口水:“那什么?”
“运动会秩序册。”
运动会?
班长看着钟贞,回忆说:“下周五的,你没报名。”
那是了,她对自己不参与的事qíng并不感兴趣,都快忘了这茬了。
不过运动会,高中运动会可以说是除值周班戴上小红帽外另一激动人心的事了。一个是拥有特权的一周,一个是不上课肆意闲聊的一天。
相比之下,运动会更具吸引力。往日莘莘学子改头换面,张扬挥霍青chūn,届时会出现许多新鲜的人和事,以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
一些隐秘的恋爱关系,同班的、不同级间的、不同学校的……有好的过程,坏的结果。也有好的结果,未知的过程。
这个年龄,最不缺的是时间。最缺的也是时间。
即便学业、师长高压下,也按捺不住蠢蠢yù动的一颗心。
以往钟贞对运动会会提前两周抱以最大期待,为的不过是那天不上课,坐在看台上尽qíng吃喝玩乐。
有了萧珩后,她的重心发生转移,有些事都不太在意,一晃而过了,快要接近时才恍然大悟——譬如这回的运动会。
因而别人的她不关心,她只想看看秩序册上有没有他的名字。
…
英语课快下课时,班长将秩序册传给她。
秩序册经全班近四十人的手,最后到她手中,有的边角折住、卷起,学校用的打印纸是灰色的,纸质不太好,她摸上去是软软的。
钟贞翻了几页,不期然见到他的名字,霎时弯起唇角。
身后同学拿笔戳了几次她后背,她方后知后觉回神。
英语老师抱胸看她,提了提眼镜,眯眼说:“钟贞,你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身后同学连忙掩嘴,小声提醒:“习题本,第三十六页,单选第五个。”
钟贞连忙翻开,扫眼题目,懵了。
她站着,很诚实说:“老师,这题我也错了,不会。”
“不会,”老师轻哼,“一句不会就完了?”
她不敢吭声。
理亏嘛。
想着快要下课了,小动作也就多了,有的时候她还吃起小零食,谁想到这回被抓。
“坐下。”
她松口气。
英语老师解说完这题后,又拖堂了一分钟,说:“钟贞,你把这题和我的解答抄五十遍,放学前jiāo到我办公室来。”
五十遍。
钟贞深吸一口气。
坐下后心qíng烦躁不已。
都怪他,没事gān报什么运动会?
…
午休时,十六班的年级第一同学意外地在课桌肚里发现一本空白作业簿和一张纸。
纸背面写了一道题和解答,正面是一句话——年级第一同学,请你把这题和老师的解答抄五十遍,最后一节课前jiāo给我。你做了,就还是我哥哥。午安。
萧珩看了几遍,合上奥数题,翻开作业簿就抄。
字迹,是他模仿过无数次的。怎么写都不会忘。
抄到下午休,柔和音乐声一起,班内同学陆续醒来去洗手间,他余光里黑影来来回回,有人经过,疑惑地停下瞧几眼。
萧珩前桌的男生踢了踢邻桌男生的脚,自以为低声地问:“老师罚抄?”
邻桌男生一脸疑惑,“不知道。”
“那怎么……”
邻桌倾身,敲了几下萧珩桌面,语气懒散:“你这什么啊?”
萧珩没抬头。
年级第一么,就这臭脾气,班里人他大多不理的。
邻桌骂了一句,自讨没趣地回座位。前桌男生仍好奇地多瞅了几眼。
真不知道,这位年级第一的天才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他转身预习功课。
萧珩垂眸,继续抄。仿佛多抄完一遍,冥冥中靠近她一分。
没办法,白日梦不得。
…
下午第一节下课,第二节去体育馆上体育课。
班内人走得零零落落。
小贾匆忙起身,喊:“下节课体育课,去不去先上厕所?”
钟贞抽了几张纸,陪她。
小乙从后蹿到她身旁,挽住她胳膊说:“一起上厕所。”
在还没融入几位女生间时,钟贞全靠厕所qíng谊。和朋友相处间,她是个不怕麻烦的人。
两人进了洗手间,钟贞在长廊闲晃,若无其事地趴在天桥栏杆上,俯视花坛。大片修整的盎然冬青,鹅卵石铺就的弯曲小径,再往旁瞥去,是半遮半掩的夹竹桃,爬山虎野蛮的生长力仍不减。
远远地,她望见他在底楼,颀长身影穿过。
她想到那五十遍,轻哼一声。
…
弇高早些年本是贵族学校,早年叫弇城实验高级中学,还有相应的弇城实验初中。弇实中是弇城最好的初中,而高中却是最差的。
这样的qíng况在贵族学校垮台,高中被政。府接手后,依然如此,并且初中与高中还划分开了,仅仅有时共用一个cao场。
因此,弇高教学质量虽不好,教学楼以及整体硬件设施却是弇城高中最好的,校园比隔壁的弇城职中还要大两倍,校内大道柏油路面,两车道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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