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鸣在刷六级卷子,头也不抬地打击他:“谁叫你念了个理工科大学。”
曹子昂啃着泡椒凤爪幸灾乐祸:“小晔子,你可真是中大奖了!大物实验分组ABCDEFG,只有G组要做分光计实验,全系估计都没几个G组,你能找到一份学长的实验报告已经很不错了哈哈哈哈!”
“都是随机分的,为什么就我这么倒霉!”陆晔下笔飞快,犹在叫喊,“这字根本看不清,怎么抄啊!我七点半还要去重做实验,这次还做不出来怎么办?”
“凉拌哈哈哈哈……”
手机铃声不合时宜地响起,陆晔接起来就是一句:“说!”
“下楼。”
陆晔瞄了眼屏幕,想看看是谁在和他比言简意赅,一看“倪嘉予”三个字差点跪下,立马换了语气:“嘉予姐我错了,你在哪?”
“你宿舍楼下。”
“好好好,你等会啊!”
陆晔把笔扔桌子上,抓起写得狗爬似的实验报告团成一团,jīng准地扔进垃圾箱,哼唧道:“不写了,不伺候了!”
曹子昂半只jī爪还在嘴边挂着,惊讶道:“你准备挂科了?”
陆晔从抽屉里翻出驾照本,甩了甩:“我要去以物换物,找外援去!”
A大男女比严重失调,很多院系的学生会办公室直接设在了男生宿舍楼内部的空房间里,所以女生进男生宿舍很方便,楼下登记一下就好。倪嘉予本科时每次碰上例会,都得拿着小本本跑男寝,不仅要忍受男生宿舍楼莫名其妙的臭味,还得防备会不会从哪里窜出一个衣衫不整的人。
有一次晚上突然开会,她洗完澡来不及chuīgān头发,换好衣服就冲了过来。刚到二楼就撞上了个忘带浴巾、全身上下就一条内裤的小伙子,她还没反应过来,那小伙子已经开始尖叫了:“啊啊啊啊啊!非礼勿视啊!我的清白!!!!”
倪嘉予对男生宿舍真是充满了心理yīn影,也对本校男生的纯洁度有了新的认知。从此以后,如无必要,她绝不进男寝。
倪嘉予站在楼外,路灯幽暗,楼道内却是亮如白昼。陆晔就是从一片明亮的灯光里跑了出来,像个小太阳,热qíng而快乐地蹦跶到她面前。
“喏,物归原主。”
倪嘉予接过一看,竟然是自己的驾照,不禁失笑:“倪昊怎么什么都给你?该不会哪天把我卖了我都不知道吧?”
陆晔配合地接戏:“如果你的卖身契在他手里,我肯定不花一分钱就能拿到。”
“哦,是吗?”倪嘉予挑眉。
陆晔马上就坡下驴:“当然咯,拐卖妇女儿童是犯法的,我是遵纪守法的好少年。我不要你的卖身契,我要你的物理实验报告,你一定还留着对不对?”
倪嘉予点头:“是留着,不过不能白给你。”
陆晔开始卖惨:“我不远万里给你送驾照,这么贵重的礼物都不能换一份实验报告吗?不要全部,只要分光计的就好。”
“你分到分光计那组啦?”倪嘉予笑出声,“你可以去买彩票了。”
陆晔捶胸顿足:“不要幸灾乐祸啊……有点良心好不好……”
倪嘉予爱莫能助:“我当年是A组,就称称重量、调调凸透镜凹透镜那些,高中难度,毫无技术含量。”
“大材小用啊!你这种学霸怎么可以只跟天平和透镜玩呢!”
倪嘉予玩够了,终于松口:“实验报告给不了你,但我可以陪你重做。”
陆晔回想实验规范:“重做时,好像是要有老师看着的。”
倪嘉予毕竟多活了四年,经验丰富:“算了吧,实验室的老师一个比一个会偷懒,能替你开个门就算敬业了,哪有闲qíng逸致看学生重做实验。”
陆晔星星眼:“那我们现在过去?”
倪嘉予说:“再等我半小时。你把宁煜叫下来,我找他有事。”
陆晔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被当跳板了:“原来你今天不是来找我啊。”
他莫名有些失落,却不懂为什么失落,只当是一时脑子抽了,便没多想,麻利地给宁煜打了电话。
宁煜很快下楼,看见倪嘉予时脸色一变,迟疑了几秒才走过来。
倪嘉予说:“陆晔,我还没吃晚饭呢,去买份汉堡,就当是我陪你做实验的谢礼。哦,谢礼是预支的,拒绝后期补,过时不候。”
“知道了。”陆晔嘴上答应,脚却没动,两眼不停地在他们身上打转,“你俩认识吗?为什么你们说话我不能听?”
别以为他听不懂某人故意想把他支开。
倪嘉予斜了他一眼:“我受托来替人转jiāoqíng书,怎么,你还想旁听?”
“不听就不听。”陆晔小声嘀咕着,去楼道里推车,骑车去买汉堡时目不斜视,坚决不往这边看。
当他蠢啊?影视剧和小说再三告诫广大人民群众,qíng书这种东西一旦托人转jiāo,必然要闹误会。与其让倪嘉予给,还不如让他给呢,至少他和宁神熟啊……
待他离开,倪嘉予指了个偏僻的角落,示意宁煜过去,避开了人来人往的楼道口。
宁煜心有戒备,声音冷硬:“你找我做什么?”
倪嘉予也不绕弯子,直接坦白:“李教授,就是今天给你做心理辅导的老师,他给你们辅导员打了电话。”
宁煜猛地睁大眼睛,双手紧握成拳。
倪嘉予一直注意着他的qíng绪波动,忙说:“我和刘岩谈过,他会守口如瓶,不会让你父母和班主任知道。”
宁煜冷笑:“你们学心理的,都这么喜欢出卖隐私吗?”
夜里温度低,倪嘉予穿得少,紧了紧领口,往手心里哈了口热气,不断搓手取暖。听了这话,她也不生气,只说:“你不用愤世嫉俗,也不用以偏概全,学校心理咨询这么恶心,不代表校外也这样。我只是提前跟你说一声,让你心里有个底,做好最坏的打算。”
宁煜心里有气,一怒之下踹了墙壁一脚,斑驳的灰墙上掉下几块漆皮,摇摇晃晃地散落在地。
他问:“我喜欢男人碍着谁了?至于像犯了法一样围追堵截吗?”
倪嘉予说:“没犯法,也没错,只是你家人不一定能接受。”
“人生是我自己的,不是他们的!我选择什么样的伴侣是我的自/由!”
这话……真耳熟。
倪嘉予想起几个月前的晚上,她梗着脖子,忍着眼泪,憋着一口气和倪立恒叫板,那时她也是这么说的。
可是不一样啊。
她靠在墙上,两手cha在羽绒服的口袋里,对宁煜笑:“你今年多大?十九?二十?你能不靠父母养活自己吗?将来生活压力大,买房付不起首付时,你敢硬撑着不向家里要钱吗?”
“我能!”宁煜红着眼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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