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瑜无力地靠在返程车的窗前。她想到乔楚,此时此刻,他会在哪里?已经失望而归,还是也像她之前那样,一筹莫展地在这座陌生的小城里游走?
周一这天,碧瑜早早回到公司。她神不守舍地整理桌面上的书稿,眼睛却不时往乔楚办公室瞟。
他也回来了,没多久就进了老板办公室。半个小时中,碧瑜如坐针毡。看着他从办公室出来,面无表qíng。碧瑜好想冲上前去问个究竟。结果到底如何?他见着梁老了吗?事qíng能顺利和解吗?
还是艾米施展了她的qíng报搜集才能。很快打听到结果:梁老先生不仅不会告公司,上了架的那本养生书也不用召回全部销毁。其实,他还是认可书中的改动,只不过是因为之前没征求他的意见,他认为没得到应有的尊重罢了。
“终于雨过天晴了!”蕊妮替乔楚高兴。
“乔总可太厉害了!简直有起死回生之功效啊!”艾米赞叹道。
碧瑜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听艾米这么说,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期间与蕊妮四目相遇,只觉得她神qíng略有尴尬。过了一会儿,碧瑜的QQ弹出蕊妮的一条信息:
“下班楼下等。”
碧瑜下楼时,蕊妮早就等在那里。
“今天商场大减价,一会儿吃完饭血拼去。”蕊妮提议。
碧瑜故意端着架子说:“你就不怕逛着逛着,让我套走你们的工作机密?”
蕊妮红着脸,旋即切入妃嫔说话模式:
“好姐姐,之前是我小人之心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奴婢这一回吧。”
碧瑜啐了她一口:“如有再犯,定不轻饶!”两姐妹嘻嘻哈哈,终于和好如初。
“说真的,工作没了还能再找。好姐妹没了,上哪里找去?”蕊妮正色道。
“那么多废话。等下逛街可说好了,不够三个小时可不准回家。”
“你不早说。我好脱了高跟鞋换战靴啊……”
“切……”
一场暗流汹涌的危机似乎就这样平息了。bào风雨过后的沙滩金灿灿一片,海鸥在平静而蔚蓝的海面上空展翅飞翔,不时发出祥和悦耳的鸣叫……这是碧瑜能描绘的最美画面——当她看见没心没肺的笑容回到蕊妮脸上的时候;乔楚拿着杯子,在咖啡机前从容地冲咖啡,冲她浅浅一笑的时候。
是的,碧瑜是这么想的:再不要横生什么枝节了,就像以前一样,宁愿工作多得让人喘不过气,也不愿再次经历那些风波。这一次的事件或许并不是一个意外,希望乔楚也能觉察到。聪明如他,应该会知道吧?
日子还是照旧。每天上班、下班、吃饭、睡觉……蕊妮升为乔楚的助理,比以前更忙了。忙工作的事,也忙着跟胖子赵奋qiáng谈恋爱。碧瑜难得跟她出去吃饭逛街,闺蜜时代的“卧谈会”更像是一件奢侈品。赵奋qiáng跟蕊妮的朋友聚会也不叫她。原因大家都心知肚明:作为奋qiáng的哥们,乔楚如果去,杜若蘅肯定随同。碧瑜若同时出现,气氛会很尴尬吧?
☆、第十九章
周碧瑜按了门铃很久,梁宅的大门才迟迟打开。里面露出一张妇人的脸来,五十岁开外,谨慎地打量碧瑜。
“婉姨,好久不见。”碧瑜彬彬有礼地打招呼。婉姨有点迟疑,问:“你是?”
“我是小周。你不记得了?”上次碧瑜登门已是一年前的事。梁老时常有人来访,婉姨是他的保姆,人来人往那么多张脸,她记不住,也不大在意。唯独对周碧瑜是有印象的,这丫头与梁老颇为投缘。经碧瑜提醒,婉姨“哦”地一声终于记了起来。
“我能见见梁老吗?”碧瑜问。
婉姨皱着眉,摇摇头说:“这会儿正在气头上,谁都不肯见。”她回望了一下里屋,又转过头来悄声说:
“是你我才说的。这两天不知道抽哪根筋,嚷嚷着寻找儿时的滋味。满院里晒咸鱼,臭得要命,惹得邻居来投诉,刚跟人吵了一架……”边说边用手指着里面。
碧瑜一听忍俊不禁:“那你更该让我见他。我带了秘密武器,保准让他气全消。”婉姨半信半疑,把碧瑜放了进去。
院子里果然晾着不少鱼gān,手臂大小,弥漫着腐臭味,招来不少苍蝇。一个白发苍苍却满脸红光,jīng神矍铄的老头儿弯着腰边翻弄鱼gān边叹息,看见碧瑜,更是来气,朝婉姨嚷道:“不是说今天不会客吗,你怎么把人放进来了?”声音中气十足。
婉姨不知如何回应。碧瑜说:“既然你不欢迎,那我还是走吧。不过大老远提来的沙蟹酱您是没口福咯。”说着晃了晃手中的罐子,作势往外走。
“你回来。”不出她所料,梁老头两眼发光,叫住她问:“真的是沙蟹酱?”
碧瑜努努嘴说:“你检查一下不就知道啰。”
梁老头儿开罐一闻,顿时眉花眼笑,举手投足像个得了糖果的小孩子。婉姨与碧瑜对望了一下,嘿嘿一笑,自顾自gān活去了。
“哈哈,丫头,还是你有心啊。这两天被你们公司那个……叫什么来着,老来烦我!”梁老头儿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跟碧瑜闲聊起来。过了一会儿,他好像想起什么,对碧瑜说:“你该不会是为了同一件事来烦我的吧?告诉你,免谈!”
话还没出口就被他堵住了,碧瑜好生为难。但无论如何一定要想办法打开局面。她望着院子里的鱼gān,突然有了主意。
“婉姨说您这两天在腌制咸鱼gān,但都没成功?”
“就她多嘴!”梁老头儿摇头叹气说,“不是臭了,就是太咸……”
碧瑜说:“我倒是知道一个办法。”
梁老头儿觉得她这样一个都市女孩,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能知道什么呢,多半是在chuī牛。
“您不信?”碧瑜笑着说,“我的一个姨婆也是北海人。给您的沙蟹酱就是她做的。腌咸鱼对她来说更是小菜一碟。我虽然没腌过,但见多了她怎么做,自然也知道的。”
梁老头儿见她说得那么自信,不由信了几分:“那你说说看。”
碧瑜沉吟了一下,问:“我告诉您诀窍,您就答应见我们公司的那个人,行吗?”
梁老头儿冷笑说:“好你个丫头,跟我谈条件来了!”碧瑜连忙解释说:“您油盐不进,我也是没办法。公司那边要jiāo代……”
梁老头儿没等她说完,翻着白眼挥挥手说:“你走吧!什么诀窍,老汉我不稀罕。”偌大的庭院顿时鸦雀无声。
碧瑜见他如此不为所动,一时没了主意,生怕继续纠缠只会让他生厌,只能作罢。临走的时候碧瑜写了一张条子递给梁老头儿,垂头丧气地说:“刚才是我不对。您别跟我这个小辈计较。诀窍都写在纸上了。”说完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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