挪威森林酒吧_匹马孤征【完结】(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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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时回望着我,一脸“孺子可教”的得意。

  下了课之后,我一路跑回宿舍,借了台笔记本,打开光驱,放上CD,内容很快被播放了出来。

  “果然是钢琴曲。”

  只是乐曲一反常态,完全没有了宁静优美的感觉,而是狂乱的,失去控制的,充满着贝多芬式的不和谐音符,我只在乐曲结尾处捕捉到了一缕短暂的柔qíng。

  一首不为美而作的钢琴曲,一行看似坚定的离愁别绪,一个形影相吊立在垃圾桶旁的女孩,一段早已飘逝而去不知所踪的爱qíng。

  我拔出CD,写了假条,去火车站蹲守了一个下午。

  等夕阳落尽,那个人,终未出现,或早已悄然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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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公寓,我拿出CD,反复对照了萧蕾之前在其他CD上残留的笔迹,笔迹虽大致相仿,但仍略有不同。

  另外,同其他的CD相比,这本CD没有名字,内容也并非萧蕾喜欢的类型。

  “不是萧蕾……不是萧蕾……”我在心里反复劝慰着自己,“萧蕾聪明,热qíng,漂亮,家世优越,追求者众多,她不是那种傻到对过往紧抓不放的女孩。”

  最终,我把CD锁进了抽屉的最底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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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月,这个我出生的月份,并没有给我带来任何好运,反而留下了一个个难解的谜团和伤感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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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假里,寻露回北京过年,我也回了老家。

  假期伊始,依旧是百无聊赖。开始我偶尔和黑子高达出去喝酒,但每次喝酒时他们总带来形形□□的女孩,喝完酒,便无一例外地要去酒店开房。

  我既难以跟陌生女孩调qíng搭话,又狠不下心来到酒店就脱-裤-子上chuáng。

  几次之后,我感到了极度地厌倦。

  一次偶然的机会,去了市里的图书馆,偶然翻到了村上chūn树,忽然就莫名其妙地喜欢上了。那个寒假的大部分时间,都是村上chūn树陪着我读过的。

  从《且听风吟》、《1973年的弹子球》、《挪威的森林》,一直按照作者的创作年谱读到《国境以南 太阳以西》才算作罢。

  对村上,我终于感到了某种程度上的满足。

  “我想去云雾山。”有一天吃晚饭时,我突然说道。

  “去吧!”母亲马上说。

  “嗯。”父亲竟然也点头赞成道。

  我诧异地望着他们,许久之后,忍不住提醒道:

  “现在是腊月,云雾山上挺冷的……”

  “多穿衣服,去就行!”父亲面无表qíng地看了我一眼,然后继续低头吃饭。

  “哦,知道了。”我最后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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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手捧白色jú花,翌日一早便出发,但上山的石阶又冷又滑,于huáng昏时才到达。

  在吊桥上放完花之后,我对戚风道了歉。

  因为登山途中我不小心摔了一跤,送给戚风的花因此折损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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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我走到树屋酒店大堂门前时,发现白薇早已等在门口。

  她披着一件白色羽绒服,领口处用灰色水貂皮做了点缀,下面穿了一条白色短裙,光着两条腿。

  “林秋,今年你可来晚了!”她笑着说。

  她说话时两侧的珍珠耳环微微颤抖,耳边的棕色卷发随风飘散,白薇还是那样完美,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无懈可击。

  我笑着向她道歉,之后有些奇怪地问:

  “怎么会等在这里?”

  “刚看到你在吊桥上和戚风说话了。”她仍是那般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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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临近chūn节,大厅里却人头攒动,异常热闹。

  现在正是晚餐时间,初凝在台上舞动指尖,正弹奏着《一帘幽梦》。

  我和白薇在大厅僻静的角落坐下后,我环顾了下身边熙攘的人群,不禁感叹道:

  “说实话,真的没想到生意能这么好!”

  “生意这东西,只要你能参破其中的规律,并老实地按照规律执行下去,其实并不难。中国聪明人很多,但真正成功的商人却很少,你觉得是因为什么?”

  我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在这种事qíng上缺少发言权。

  “浮躁。”她言简意赅地说道,“中国多的是梦想家,少的是实gān家。

  当初这个酒店建到一半的时候,很多客人提议想要入股投资。你也知道的,能来我这里的客人非富即贵,而且那时我们也正好遇到了资金困难,对于他们的提议,我也并非完全没有考虑过。”

  我点了点头,“后来呢?”

  白薇遗憾地摇了下头,掏出一盒烟,抽出其中一支,夹在指间说道:

  “我当时只问了他们一个问题——如果酒店赔钱了怎么办?几乎所有人的表qíng都一样……”

  她把香烟点燃,轻抽一口,缓缓吐出了烟雾,“他们全部茫然,不知所措。生意这东西,在他们的脑子里,怎么会赔钱呢?如果真赔钱了,怎么能是我的责任呢?

  所以对大部分人而言,他们并非想投资,只是想投机罢了。”

  她轻启朱唇,qiáng调着刚才的话题。谈笑间,她的侧脸优美,而又棱角分明,散尽了成熟的风韵。

  “其实在我看来,投资也好,投机也罢,区别很小,但一个是中xing词,另一个却是贬义词。”

  “所以,两者的区别更多是在道德上。”我说。

  白薇轻轻一笑,抿紧了红唇,点了下头:

  “所以,你看——无论是爱人也好,合伙人也罢,这世上真正愿意跟我们携手并肩站在一起的人,总是寥寥无几。”

  我沉默,愕然。

  原来谈来谈去,她想谈的,还是寂寞。

  ·

  我不愿再继续这个寂寞的话题,随口说道:

  “好像我每次只有在冬季才能见到你。”

  白薇捂着嘴笑了起来,眼角的鱼尾纹若隐若现,更添了亲切的魅力。

  “你就当我是熊好了,需要冬眠。”她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声回答道。

  “熊?”

  “有什么不对吗?熊忙九个月,休息三个月,有些动物从生下来就懂得养生。”

  “熊会养生?其实不是的,熊之所以冬眠只是因为冬天缺少食物。”

  “真的?”白薇惊奇地睁大了眼睛。

  “嗯。”我点着头说,“如果食物充足的话,他们冬天也很活跃。”

  “可是你怎么会知道得那么清楚……关于熊冬眠的事qíng?”

  “在一本书上看过。”

  白薇点了点头,用两根白皙的手指夹着香烟,继续优雅地抽着。她抽烟的姿势总是如此地漂亮,娴静,毫不慌乱,像喷涂香氛般自然。

  对她这种抽烟的姿势,我曾一度想要模仿,但最后却发现,不过是一种徒然。

  因为对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来说,她再微小的动作里都包含着岁月的磨砺。就她抽烟的姿势来说,拿捏、转圜、呼吸的频率、吐纳的力度、那眉眼带笑的亲近和红唇轻抿的xing感,无论失了哪一样,这动作都称不上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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