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招转移焦点,刘冬还是那么贱。
老师果然转过来:“霍湛,老师要敬你一杯。”
霍湛赶紧站起来,老师继续说:“你前段时间拿的奖,可真给老师涨面子,我到哪里都说霍湛是我教出来的学生。”
他又转向祁阳,祁阳也站了起来。老师道:“虽然你没走我以为你会走的路,现在也是很成功啊。总有人跟我打听你上学时候那点事儿,不过你放心,我知道那些都是狗仔,老师一句话都没说。”
祁阳笑笑。
剩下的半场聚会,霍湛一直和另一边的同学聊天逗笑。祁阳自有不少人过去跟他搭话。热闹的场面里,两个紧紧相邻的人却不发一言。
霍湛以为今晚就这样了,但出了酒店,祁阳就把他叫住了。本来和霍湛一起走的两个男生几两猫尿迷了心智,也不等他就晃晃悠悠向前了。
霍湛转过头来,看站在酒店招牌下,帽子盖住半张脸的祁阳。胸口似乎有一口闷气,演化为很冲的开场白:“你今晚怎么来了?”
祁阳停了两秒,笑了笑:“当然要来。我赶过来的。”
霍湛看着他。
祁阳道:“你前段时间拿奖,我还没恭喜你。”
霍湛前段时间拿了音乐剧相关的一个大奖。这个奖没有圈子以外任何人关注,在艺术界却是实打实的成绩。
很多搞音乐剧的都想拿这个奖。记得以前,说想要的拿这个奖的是两个人,一个霍湛,另一个是祁阳。都想拿怎么办呢,我们就一起拿好了。霍湛没心没肺地。祁阳听了笑,你的意思是双huáng蛋吗?
当然啦,我们是好兄弟嘛,有奖一起拿。霍湛拍拍他肩膀。
那就一起拿,祁阳还问,那我们在获奖感言上要感谢对方吗?
当然,我们还要称赞对方,霍湛勾着他脖子,你夸我是架子鼓小王子,我夸你是钢琴小王子。
我觉得有点恶俗。祁阳耸耸肩。
关于恶俗与否的问题两个人还真的争论了很久。现在真的拿了奖,只有霍湛一个人拿,也只剩下霍湛自己跟自己纠结。
听了祁阳的话,霍湛不吭声。
祁阳道:“恭喜你拿奖,你真的做到了。”
霍湛点了点头。
祁阳眨眨眼:“都没话跟我讲吗?”
霍湛沉默下来。他在心里讶异自己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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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祁阳和霍湛并没有僵持多久,刘冬就一手揽着一个不由分说地带他们去了KTV。
他一路走一路拍祁阳肩膀,回忆当年的事儿。
比如祁阳帮他点名啦,帮他签到啦,其实这些都是刘冬当年软磨硬泡换来的。加之祁阳很容易心软,通常别人求求他,好好学生就会去做这种不符合纪律,但也无伤大雅的事。
刘冬扯着嗓子在说话,大声喊着祁阳的名字。祁阳裹在棉衣里,侧脸安静,嘴角勾起笑容,淡淡的。
走在大马路上,霍湛被风chuī得凌乱,闭口不言。
刘冬断断续续说了什么,祁阳回应着,霍湛思绪开始神游。从校庆飘到学生节目,又跑到不久后的评教。
突然袖子被拉了一下,就听见祁阳问:“湛哥,要不要吃烤红薯?”
霍湛顺着祁阳的眼神看过去。南京的一二月,很晚了,街头还有卖烤白薯的人。他最喜欢吃烤白薯。
霍湛往那边看了一眼,无所谓:“你要吃吗?要吃就去买。”
“走啊,一起。”祁阳看他,笑起来。
霍湛逃避着移开眼睛,错开祁阳弯弯的笑眼,和亮晶晶的笑意。
烤白薯的大爷动作慢腾腾的,向烤炉里伸进手去,试探着每一个胖乎乎的白薯。
祁阳说:“给我们挑两个甜点的。”
大爷弯着腰,往里面探,嘴上说着:“都甜,都甜!”
霍湛双手cha兜,有点像小混混样的,百聊无赖地半仰头看着夜空。祁阳从侧面看过去,看见他刀锋般的侧脸,乱蓬蓬的头发,像是从记忆里直接拓下来的。
祁阳轻轻吸了一口气,冰凉的空气几乎冻痛肺部。他说:“那时候晚自习结束了,我们就出来买烤白薯吃。你还记得吗?湛哥?”
霍湛大概是在盯着某颗星星看,过了两秒,点点头。
祁阳收回视线,从大爷手里接过白薯,轻声说了句谢谢。霍湛转身之余,闲闲地对大爷说:“太晚了,您也早点休息啊!”
KTV里,有人起哄让祁阳去唱自己的歌。而祁阳似乎有点喝醉了,安静地坐在霍湛旁边。
女班长坐得远,对霍湛喊:“唉,你跟祁阳说,让他给我们唱一个呗。”
“是啊是啊,”有女同学附和:“过着这村没这店啊,以后要听就得花钱啦。”
霍湛没办法,硬着头皮转过身,正接住祁阳的眼神。
祁阳十分安静地看着他。他的眼里有澄澈的水光。
见霍湛转过来,他极低地叫了一声:“湛哥。”
霍湛低声应了。好一会儿,两人却相对无言。祁阳似乎是下一秒就要睡过去了,和KTV里喧闹的气氛很不搭。
他终于开口,轻轻地:“你要跟我说什么吗?”
霍湛只觉得自己的手在轻轻颤抖。他那只手正贴着祁阳的胳膊,似乎能从厚厚的外套下,感受到祁阳温热的皮肤,缓慢有力的脉搏。他其实有好多话,留了好多年,都没和祁阳说。
但他这时只说:“班长想让你唱一首。”
祁阳笑了:“好。”
霍湛坐在沙发上,他旁边的位置是空的,前面的茶几上放了两个只剩一半的烤白薯。果盘啤酒乱糟糟的,大家都喝的有点上头,满屋子乱窜的回来随便找位子坐。
是巧合还是别的什么,没人去坐霍湛身边那个空位子。那个位置是祁阳的。
祁阳在前面唱:“时间太长不够梦醒,梦境太短不够心凉。”
有人过来拍霍湛的肩膀:“哥们儿今晚这么沉默,改xing格了啊。”
霍湛笑笑,冲那人举举啤酒瓶。祁阳唱完,转头寻找霍湛的眼神,对上了就笑一笑,在一帮人的掌声里坐回来。
“其实我唱的真的很一般。”祁阳趴在他身边小声说,“当初我不想唱主题曲的。”
霍湛点点头。
祁阳也不看他,继续说:“但是导演非要我唱。我发现现在很多歌手去做演员,很多演员去唱歌。”
非常规的事qíng会很惹人注意。歌手去做演员,演员去唱歌,做与自己本xing相违背的事qíng就有些奇怪。
本来没那么多话,却和久别的同学唠唠叨叨许久,也很奇怪。
比如今晚的祁阳。
在祁阳未毕业就去做演员,两人并行的轨道向不同的方向延伸七年,互不联络五年之后,长大一些成熟一些的祁阳,在不动声色但小心翼翼地讨好霍湛。
之后的时间,祁阳坐在霍湛旁边,给他拿啤酒、倒果盘,总在合适的话题里cha上一两句,于是围观的同学们眼神里就多了点惊讶和羡慕的意味——这么多年了你们俩关系还这么好啊。
注意到这一点的霍湛暗想,这算什么事儿呢。
不过男人比女人还会做表面功夫。霍湛也去和祁阳聊天,大笑时拍他肩膀,说笑话损刘冬,顺带捎上祁阳两句。
“你刚刚唱的那首歌,叫什么?”霍湛问祁阳。
祁阳告诉他:“不够心凉。”
有点喝大的霍湛大着舌头重复了一遍:“不够心凉。”
“那个电影才叫热门呐。”女班长说:“同名的电影看哭了好多小姑娘,我跟老公去看都忍不住哭,结果我老公郁闷了很久。”
霍湛奇道:“你老公郁闷什么?”
女班长:“你看没看电影啊?电影讲男女主角曾经在一起,结果后来分别结婚生子,但重遇后发现最爱的还是对方。”她道:“我老公是我初恋好吗,结果他还以为我看这电影伤感了,总是暗戳戳打听我初恋。”
祁阳道:“其实我不是那么同意那个电影想表达的意思。结婚了总要有责任感......”
后面的话霍湛没听见。因为霍湛喝醉了,朦朦胧胧中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别人说了什么。最后刘冬和一个男生把他架上了车。
车窗没关,夜晚的风chuī得霍湛那个酸慡。但他还记得自己没开车来,在别人的车上吐了又丢人又伤感qíng。挣扎着去拍驾驶座上的人,霍湛:“哥们儿帮个忙呗,车窗关上。”
凉风立刻就停了。“卧槽,今晚喝的是真他妈多。”霍湛在副驾驶上拧巴着,自言自语,“别人都走了?”
“都走了。”
“都走了......走就走吧。”霍湛闭着眼睛。
那人不知道说了什么。霍湛自己跟自己说话:“都走吧,都走吧。”
那人说:“都走了你怎么办。”
话的语气听着熟悉。霍湛顺着开口:“我就自己呆着呗。多少年了,我就自己呆着啊。”
那人不说话了。
霍湛迷迷糊糊,似梦似醒。
祁阳现在在哪呢?早就走了吧,回到他那个声色充盈的娱乐世界。他可能要准备准备,去面对那么多的镜头和目光。那样的世界,今天霍湛也曾窥了一角。
然后他就赶紧放下帘子。
霍湛也彻底不管自己在哪里,会不会造成别人麻烦的事儿了。他拽起了自己的帽子盖住脸,蒙头大睡。
睡梦中可以不用想太多。梦境太短不够心凉,但够忘记一晚上的心神激dàng。
也够回忆起之前的美好时候。
那时候他和祁阳一起听老师讲音乐剧的起源辉煌和发展,讲做音乐剧是一件很苦的事qíng,希望你们都可以坚持下来。
那时候霍湛和祁阳一起写音乐剧剧本。他们都是大小就接触五线谱的,霍湛胜在技术无比扎实,祁阳胜在天生灵气。
在自习室里写剧本,写累了就睡一会儿。祁阳长得好看,睡着的样子几分无辜,睫毛长长的。阳光爬到他头发上,看起来暖融融。
画面很美好,霍湛喜欢看这样美好的场景。看着看着,祁阳就醒了,和他四目相接。在梦里两人对视了很久。
做梦最悲催的时候,是你知道你身处于梦。霍湛这样想,毫不犹豫地吻下去。梦里也知身是客,就想做点没来得及做的,让那些暧昧突破层层界限。
梦里面他压住那韧xing极好的腰,或是手指或是自己的家伙,如yù|望鼎盛的猛shòu一般饥|渴地顶撞着。紧紧抓住他乌黑的头发,qiáng迫他抬起头来接受自己的亲吻,霍湛的嘴唇烙印在这张美丽的脸上,丝毫没有怜惜的意思。
于是第二天醒过来时头痛yù裂。霍湛对宿醉太过熟悉,闭着眼等喉咙里的恶心感过去。他动了动,伸个懒腰。
就出现了开头那一幕。
祁阳醒了过来,轻声说:“让我再睡会儿。”可惜他早已被霍湛的动作弄得清醒,不过一会儿揉着眼睛轻声道:“jīng神真好。”克制住下半身酸软的异样感,祁阳坐起来,裹着被子,前胸有遮不住的地方依然透露出些痕迹。
霍湛为了压压惊下意识从chuáng头柜里摸出烟盒,烟刚点上,又想不对啊,这算是事后烟?
荒谬的念头一闪而过,那边祁阳说:“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
霍湛下意识答道:“有时候熬夜提神用的,抽得不多。你不抽吗?”
“我不抽,我从大学那时候就不抽。”祁阳爬起来向浴室走,霍湛只听到一句:“我记得你那时候也不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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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祁阳从浴室出来,套了霍湛的T恤,绕过乱摆一地的食材器具,站在白菜帮子和废脚料一堆的厨房里。
他一开始有点茫然,因为霍湛家的厨房里是在太乱了。想要收拾肯定是收拾不过来的,祁阳最后只好打开冰箱,从剩饭剩菜里掏几个jī蛋和半截火腿来。
餐桌上的几包吐司,祁阳丢了过期的,剩下的拿出来放在平底锅里煎。
等待吐司的时间里他洗了水槽里的碗筷。
听见身后拖鞋的踢踏声,他没有回头,说:“把餐桌收拾一下吧,都没地方吃饭了。”
身后一时没声音。霍湛盯着祁阳的后背盯了好久,最终确定这不是一场梦的时候,他再次不可思议地摇了摇头。
祁阳背对着他,温声细语:“还不去?一会儿还吃不吃饭了?”
简直是比梦还荒唐。霍湛心里想着,不由自主地去收拾了。
祁阳将jī蛋和火腿煎好,盛到盘子里。小米粥咕嘟嘟正好煮开了,他顺手关了火。
回身看着霍湛,他慢慢露出一个笑容:“吃饭吧。”
霍湛呆愣愣的表qíng,突然伸手狠狠胡噜自己的头发一番。
祁阳有一勺没一勺地喝着自己煮的粥,突然道:“你这里不错,买的还是租的?”
霍湛:“租的。不买房,负担太重。”
祁阳搅了搅碗里的粥:“这房子挺大的,房租肯定不少,还不如攒钱买房。”他仔细看着霍湛的脸。
霍湛失笑:“钱财是身外之物。过得舒坦就好了,目前也不结婚不怎么样,考虑什么以后呢。”
“你没谈恋爱?”祁阳盯着他。霍湛去夹火腿肠的筷子一顿,无所谓道:“现在没有。”
“以前呢,谈过吗?”祁阳执着地问,霍湛突生出奇怪的感觉,沉默了一会儿,道:“谈过,都过去了。”
祁阳微微笑了,他的面貌冷清,但眼尾生得细长,一笑就有点艳丽。霍湛不知道做什么表qíng,一顿早饭只好板着脸,显得冷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