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就想,可别给我碰到你了,不然,我一定想尽办法赖上,死都不放开。”
——
第二天,师辰在医院糙坪下晒着太阳。
身前多出一道yīn影,他眯眼看,逆着光逐渐看清陆之暮的脸。
空dòng的眼眸猛地睁大。
“你不是相见扶夕吗?我带你见她。”
两个人花了两个小时赶到T市那个城中村。
一路上人们对师辰投来好奇的目光,可他视若无睹,直到到了城中村,眼眶中才终于有了松动。
车子向前开着,陆之暮却忽然又开了口。
“扶夕离开的那天晚上,我父母去接得她。路上出了车祸,三个人没一个活下来的。”
像是在诉说一个与自己毫无关系的过往。
师辰猛地转头看她。
“失去的不止你一个。”
“我可比你失去得彻底多了。”
车子停在一处集中墓地,陆之暮下车,眯了眯眼,看到师辰手和腿都在打颤。
“就在这,我依着她的意思葬的。”
少女的墓碑,字是等她18岁才刺上去的。
扫了墓,陆之暮在外头等着男人,等了许久,才见他瘦削的身影走出来,眼眶格外红。
“你还好吧?”
师辰点头。
陆之暮就也不再多说,停在男人对面:“那下一处,你自己去吧。”
师辰抬起凹陷的眼眸看她。
“西街15号楼下37号邮箱,”陆之暮把钥匙举到他眼前,“有些东西,她留给你的。”
不再去看身后那个身影。
陆之暮转身,也不同他告别,一步一步走着,寒气在她脸颊略过,带着微微疼痛。
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接起来,那头传来鹿禹稱温柔磁xing的声音:“结束了?”
陆之暮仰头看天空,灰蒙蒙的带着冷意,应该是要下雪了,她笑了一下,眼眶酸涩:“鹿禹稱,你来接我吧。我请你吃好东西哦。”
“来我家里。”
她补完,散落出来的头发被冷风拂起。
鹿禹稱赶来的时候,陆之暮坐在楼下的台阶上,像是个没人要的孩子。
她看到他的身影,立刻起身蹦跳着就过来。
鹿禹稱皱眉看她,脱下大衣给她裹上:“怎么在外面。”
陆之暮眼珠咕噜噜转着,瞥他:“哎呀,钥匙我没带,进不去。”
“怎么不找物业?”
“这大晚上的,多麻烦人啊。”陆之暮抬手揉了揉被冻得泛红的鼻头,“而且……而且,我好像还没准备好。”说着就拉着鹿禹稱走,“我们还是改天再来吧。”
“陆之暮。”鹿禹稱拉着她站住不动,陆之暮只好回过头来面对他。
僵持了半晌,终是不忍她冻得通红的脸颊和眼眶。抬手摸了摸她的发顶:“笨蛋。”
两个人还是住到了酒店。
陆之暮在沙发上裹在被子里像个蚕蛹,拿着他的手机兴奋不已:“哎哎,听说我们T市也要建游乐场了啊。早该建了嘛。”
“天气预报说明天下雪啊,初雪啊,肯定美。”
“诶你这个软件怎么没有中文的嘛,我又看不懂——啊,”陆之暮乱按的手颤了颤,恭敬地举到他眼前,“来电话了。”
鹿禹稱在给她剥开心果,腾不开手,用眼神示意她:“接通。”
“哦。”陆之暮乖巧照做。
电话那头立刻响起女人撒着娇带着奇怪口音的中文。
“禹稱,你什么时候回来美国?”
正文 48.第48章
陆之暮登时紧张得不敢吃也不敢动。
她收了收腿, 摩擦薄被发出细微的声响都让人觉得心惊, 赶忙忍住。
鹿禹稱却抬手将她的两条腿摆好, 凑近了些, 就着她的手听着。
电话那头的女人问完,许久等不到回答,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委屈:“禹稱……”
陆之暮低下头, 假装自己听不到。叫得可真亲切。她这张不争气的嘴怎么就叫不出来。
鹿禹稱抬手给她嘴边送了一颗剥好的开心果。
陆之暮脸红了红,用口型对他说:“你自己接啊……唔……”
开心果顺势塞进了她嘴里,鹿禹稱将垃圾桶移远一些, 听从了她的话, 抬起手来,却是将她的手一起握在手心里。
陆之暮:“……”
她抽了抽手,却没有抽出来, 也不敢弄出太大声响,然后就一动不敢动。
“圣诞节的时候吧。”鹿禹稱握着她的手, 往她身旁凑了凑,又给她喂了一粒开心果。
陆之暮小小幅度的嚼着, 像只小心翼翼的仓鼠, 脸颊一鼓一鼓的, 抬头瞥着他,眼里似有说不出的委屈。
“真的?”那头的女人一激动,用英文讲了出来, 末了又按捺着自己问道, “禹稱, 你圣诞节真的会回来吗?”
“嗯,”鹿禹稱用鼻音应了一声,看着陆之暮气鼓鼓的脸颊,唇角微弯,“如果你不做芥末味的火jī的话。”
那头的女人声音里明显有着兴奋,夹杂着一丝不服气:“我真的有在cooking上努力了,这次……反正,到时候给你个surprise。”
切,还是个为了他努力做饭的外国女孩子。鹿大佬真是魅力无穷啊。
陆之暮开始放肆,嘴里的开心果嚼得嘎嘣嘎嘣响。
鹿禹稱像是没听到一般,依旧给她嘴里塞着开心果,将她yù抽回去的手捏得更紧,问那头:“外婆好吗?”
那头回答了一些近况,陆之暮听不太清晰,时断时续的,但却大抵明白自己是误会了。由不得脸上有些挂不住,微微泛热,别开目光。
鹿禹稱给她嘴里塞开心果都被她躲开了。
失态失态,那头大概就是鹿禹稱在美国的妈妈吧……她刚刚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啊。
陆之暮绝望地闭了闭眼。
还好对方看不见她不知道她的存在,不然这事qíng可就尴尬了去啊。
那头鹿禹稱听完女人的话,突然伸出食指在她手背画了个圈。
陆之暮下意识地抬头去看他,却见他唇角微弯,像是故意给她听似的,居然出口喊了句“mum”,尔后目光若有似无的飘到陆之暮脸上,像是jiāo代家长一般,又像是宣誓,“这次回去,我带个人见你。”
陆之暮紧张地吞咽了一下,手却依旧挣不脱。她移开了目光。
那头的女人却明显兴奋了一下:“噢!我知道,你dad和我提过,是不是……”
陆之暮耳根更红,她听到鹿禹稱带着笑意的鼻息轻轻“嗯”了一声,“就是她。”
挂断电话的瞬间,陆之暮往回抽手,鹿禹稱顺势把她的手按在了她曲起的腿上,下巴也搁了上去,同她平视,眼角染着笑意:“陆之暮,你刚刚,是不是在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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