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崩泪流_飘无踪【完结】(1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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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生一到,也就加入到了护士的急救行列之中。很快,急救车就被推了进来。我能够看得出,此时的医生和护士也有些慌神。那时的我,已经心急如焚,只是我只能gān站在一旁,一点而cha不上手。我知道,父亲现在能不能从危险之中挺过来,最最关键的就是能否将集聚于肺部的积血给清理出来。现在,父亲的神智已经不清醒,因此指望父亲能够自己将积血给咳嗽得吐出来,那是完全不现实的。但是,如果没有父亲的配合,那么我们又该如何有效地清理出这些害人的肺部积液呢?时间不等人,再稍微拖延一会儿,父亲就势必会窒息而亡了。怎么办?该怎么办才好呢?

  猛然间,我看到隔壁chuáng上那个喉部开孔的病人。我清晰地记得护士曾经用一个仪器伸到他喉部管子之内帮着吸取浓痰以及淤血的qíng景。此时,父亲的呼吸已经越来越微弱了,我根本就顾不了什么场合之类的了,我大声地呼喊道:“吸痰!快吸痰!”

  在我的提醒下,一个护士赶紧从急救推车上拿来那个专门用来吸喉部瘀痰的装备。与此同时,另外一个护士已经给父亲注she了一针筒qiáng心针。护士将管子从父亲张开的嘴巴中硬塞进喉管,然后捏着顶端的球状物。可惜,试了好几次,都没能吸到什么瘀血。

  医生非常遗憾地说:“喉部不开孔,管子就无法伸到肺部,因此这样吸是不可能将肺部的瘀血给吸出来的。”

  闻言,我的心不禁沉入到了谷底。

  看看父亲真的快要不行了,医生赶紧让护士再打一针qiáng心针。qiáng心针是打了,可惜似乎根本就没起到一点qiáng心的作用。

  渐渐地,父亲张着的嘴巴不再抽动。我知道,父亲的呼吸已经停止了。这个时候,医生和护士的抢救依然在继续。我的大脑在那一瞬间似乎完全陷入到了一片空白之中。我只是本能地看着面前忙碌中的医生和护士。耳中不再听到外面哪怕一丝一毫地嘈杂之音。我似乎在另外一个世界看着自己所在这个世界画面的浮影。我感觉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变得不真实了起来。恍惚间,我如同坠入恐怖的梦境一般,但我的神智却是无比清醒的。我清清楚楚地看到父亲已经没了呼吸地一动不动地躺在那边,三个穿着白大褂的正在无比焦急地做着什么。他们拼命地压胸,他们在狠狠地电击。但是,躺在病chuáng上的父亲就是完全没有反应。父亲张开的嘴渐渐闭合了。父亲的表qíng变得无比安详了起来。除了没有呼吸,除了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之外,那时的父亲就跟睡着了没有任何差别。父亲仿佛就那么了无牵挂地永远睡着了。

  我想大呼:“别吵了,让我爸就那么静静地睡吧!”但是,仿佛有什么东西堵着喉咙一般,我连一丝一毫的声音也发不出来。我感觉自己好像中了孙悟空的定身咒,除了站在那里,除了静静地看着,就什么也做不了了。

  大概十来分钟,不断忙碌中的医生和护士终于停了下来。探了探呼吸,摸了摸心跳,再翻开父亲的眼睛,看了看瞳孔,然后医生就一脸无奈和悲伤地宣布父亲已然过世了。

  医生刚一宣布父亲的死讯,母亲就嚎啕大哭了起来。一旁地姐姐虽然不像母亲那般不堪,但也已经泪流满面。于是,母亲和姐姐就相拥着哭成了一团。

  一直以来,父亲就是我们这个家庭的顶梁柱。父亲那宽阔地胸膛坚qiáng地为我们阻挡着一切风风雨雨。现在,坚实的顶梁柱、宽阔的胸膛轰然倒塌了。也许,父亲的离去,对于整个世界来说,影响微乎其微;但是,对于我们这个家庭来说,却是个几乎致命而沉痛的打击。

  我没有哭。那时的我,还依然有一种非常不真实的感觉。前前后后才不过六七个月的时间,一直身体qiáng壮的父亲,就这么离开了。这让我无论如何都有些难以接受。

  其实,一直以来,父亲对我的身体状况并不是十分满意。用父亲的话来说就是“麻布袋,糙布袋,一代不如一代”。爷爷在六十多岁的时候,还能一个人杀猪;虽然父亲的力气已经有些不如爷爷,但同龄人中也是罕有敌手;哪曾想,到我这一代,就皆是手无缚jī之力的羸弱书生般模样了。在我已经架不住寒意而披上外套的时候,父亲还依然穿着短袖。但,就是如此qiáng壮的父亲,却在六十刚出头的时候,就已经溘然而逝。难道这是真的?我恍如置身于梦中。如果这真是一场无比真实的恶梦,那么我多么希望自己能够快点醒来。

  可惜,这一切都是真的。母亲那一声声悲怆至极的哭喊,将我的意识从恍惚中给拉了回来。我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大腿上的ròu。那是切切实实地痛。很快,大腿上的痛就仿佛决堤了的洪水一般,一下子就涌到了我的心头。于是,我感觉到了一种无与伦比的心痛。只是,这样的痛却一点也无法掩盖自己心中那滔天的悲伤。

  其实,我很想哭!我很想如同母亲那般不顾一切地放声痛苦,以泄我心中那浓稠得几乎难以化开的悲痛。但是,我知道,我不能。家中的顶梁柱刚刚倒下,这个时候如果我不能勇敢地站起来,接替父亲成为遮风挡雨的宽阔胸膛,那么我的这个家就会彻底地崩塌。在这个时候,我不得不qiáng自压下自己胸中的那份悲伤,我不得不qiáng自打起jīng神来。我狠狠地甩了甩头,让自己保持着必须的头脑清醒,因为,还有很多事等着我去处理。

  第189章 别有用心

  好在,虽然刚才自己恍如梦中,但在医生宣布父亲“离世”的时候,我还是本能地看了看时间。二零一四年十月十三日下午五点五十八分,坚qiáng了一辈子的父亲,让我可敬可佩的父亲,挺直了一辈子腰杆的父亲,一身傲骨的父亲,终于没能逃脱肿瘤的魔掌,溘然长逝,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自此,我就成为了家中的唯一男丁,我不得不接过父亲手中的抢,勇敢地挑起大梁。我根本没有时间悲伤。qiáng自振作起来的我,首先想到的就是父亲姑妈家表兄的儿子,他曾经说过,今天下午下班过后会过来探视。现在,父亲已然过世,他已经没有前来看望的必要了。于是,我首先打了个电话给他。从血缘关系上来说,父亲是他的长辈;从工作层面来看,父亲是他半个师父。因为亲qíng,因为半分师徒之谊,他表现得很是悲伤。最后,他不由自主地发出了“怎么会这么快呢”的哀叹。

  最急需处理的事qíng处理完了之后,我就不得不盘算起该如何处理父亲的事qíng来。父亲的辞世已成定局,不管我愿不愿意相信,都已经无法改变。按照传统习俗,中国人最讲究的就是“落叶归根”!因此,接下来,我需要考虑的就是如何将父亲运回乡下老家的问题。

  父亲并非异地病故,倒也无需办理异常繁琐的手续。不过,这也并不代表这事就能容易处理。因为,受封建迷信思想的影响,绝大部分人都会认为运死尸是相当不吉利的事qíng。对于许多人来说,你即便是给再多的钱,他也不会愿意。第一件让我头疼的事qíng,就是到哪里去找一辆能够将父亲遗体运回老家的车辆呢?

  母亲呼天抢地的哭声,很快就引来一大群围观者。在医院,其实是有一些特殊群体的。说得难听一点,这群人赚的纯粹就是死人的钱。以前,只是偶有耳闻,这一次,我却是切切实实地与他们打了一回jiāo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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