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引来的人中就包括了这些特殊群体中人。起初,从衣着上来看,我还以为他们是医院的保安。在我们病房其他病人家属的指引下,这两个保安装扮的人找上了我。那时,我正在为车辆的事而伤神。
他们先是确认xing地问明了我的身份。这就是所谓的行业经验了。万一弄错了人,那岂不就变成了诅咒人家父亲过世了吗?碰到脾气bào躁的,生意做不成不说,还很可能会招致一顿拳脚。
其中一人,对我父亲的离世表示出了极大的遗憾,在默哀致敬后,就对我说道:“你们的心qíng,我们能够理解。只是,人死不能复生。你们只是这么一味的悲伤,也不算是个事儿。”
我那时对他们的身份还未真正了解,因此他们的言行举止一时间赢取了我极大的好感。在当时的我看来,这两保安应该属于非常热心的那种,所以我就求助xing地说道:“唉,我爸的辞世实在有些突然,加之我们从未遇到个这样的qíng况,因此除了伤心之外,倒真有些手足无措的感觉,不知道该如何应对面前的困境才好。”
“小兄弟,既然你这么说了,那么兄弟我就多个嘴。”另一人闻言,立刻明白有戏,因此赶紧接口说道。
我刚才说的倒是实话,虽然我qiáng自保持着冷静,但具体的应对细节确实不大能够弄得清楚,此时能够碰到两位相当热心的保安,我立刻就像找到了依靠一般。“这位大哥客气了。如若能得您指点一二,小弟不胜感激。”
“我觉得,当务之急,就是先替老人家换上寿衣。您别怪我说话难听。现在趁着身体还有余热的时候,换衣服要好办一些。如若再拖上一会儿,待身体僵硬之后,就是想换,恐怕都有些困难了。不是我危言耸听,我们在这里见得多了。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这人的话语中很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他一再qiáng调“不是我危言耸听”“实话实说”,实则上就是明显心虚的表现。只是,当时有些六神无主的我,在对这两人产生一定的好感之后,竟然一点也没怀疑这两人的想法。“对,您说得有道理。可是,我爸他走得实在是有些突然了点,我们还没来得及为他添置寿衣呢!”我有些为难地说道。
“那还等什么,赶紧地买啊!”其中一人故作焦急地催促道,“这位小兄弟,你也别急,我看这样。这换衣之前是需要净身的。不如,我们两个先替老人家擦拭身体,与此同时,你赶快想办法买来一套寿衣……”
现在,即使我再笨,也已经知道这两位到底是gān什么的了。看来他们“热心”的真正目的就是想做成一笔生意,他们刚才的“帮忙”完全是冲着“金钱”而来。顿时,我对这两个人的看法就急转而下。“是不是最好向你们购买?”我毫不留qíng地打断那人的话,有些冷冷地反问道。
“这也不是不可以。”那人本能地回答,但随即感觉到我话语之中那份明显的冷意,因此赶紧转口道,“当然,这完全取决于你。如果你没空的话,那么我只要打个电话,保证马上就能送到。而且,你竟可以到外面去打听,绝对不会比外面卖得贵。”
“那,一套寿衣大概要多少钱?”
听了我的回答,那人以为我会从他们那里购买,因此顿时两眼放光地回答说:“两百。”
“哦,不必了。我姐夫住在离这里不远,我马上就打电话让他买了带过来。”
听了我的回答,那人明显脸色一暗,但随即就恢复了正常。“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准备毛巾、脸盘之类的?”
我一听就知道了这人的意思,因此开门见山地问道:“你们帮人家擦洗并换上寿衣,要多少钱?”此时,母亲和姐姐正沉浸在无限的悲伤之中,因此请人帮忙也是必须的。只是,“先小人,后君子”的道理我还是明白的,否则到时候很可能会引发不必要的麻烦。
第190章 安然而去
“钱的事好说。”一人故作大方地说道。
“还是先说清楚的好,省得到时候惹废话说。”我知道这些人的心态,如果事先不说好了,那么一旦事qíng完成之后,他们就很可能会借机漫天开价。到时候,我们着急处理父亲的后事,自然没时间跟他们讨价还价。因此,我就冷冷地对这两人说道。
他们皆是jīng明之人,知道一旦价格说得过高,很可能就会被我回绝。因此,二人做了简单的眼神jiāo流之后,其中一人就说道:“小兄弟,我们绝不是瞎来之人,两百。怎么样?不多吧?”
我感觉价格不低,不过,他们马上要做的毕竟是在外人看来较为晦气的事qíng,因此这样的价格倒也在我的心理承受范围之内,因此就点头同意了。
帮他们找来脸盘和毛巾之后,在我即将准备打电话给姐夫的时候,姐姐却对我说,她已经打过电话了。刚才,我跟那两人jiāo谈的内容,姐姐留意听了。因此,在给姐夫的电话之中,连寿衣的价格都顺带提及了一下。这样,姐夫在买寿衣的时候,才能做到心中有数。
在极度的宣泄之后,母亲的qíng绪渐渐稳定了下来。母亲红肿着眼睛帮那两人用开水烫洗毛巾,帮着搓洗、挤gān毛巾,帮着翻身……
老婆将孩子安排妥当之后,就立刻赶了过来。只是,老婆还是晚了,她到的时候,父亲已经断气了。也就是说,为了两个孩子,姐夫和老婆都未能见上父亲的最后一面。但,好在,母亲、姐姐以及我,都一直静静地陪着父亲走过了最后一程。这也许就是父亲安然而去的最主要原因吧。
我真的有些弄不清楚,在最后阶段,父亲到底有没有意识到自己快要走到了生命的尽头。但是,最后的父亲确实有些反常。父亲脾气非常之硬,可以说,从来就没有人看到父亲流过眼泪。但是,就是那最后的三天,父亲在拉着别人谈家常的过程之中,却时常潸然泪下。用父亲自己的话说,他不是难过、伤心,而是激动。在母亲劝慰的时候,父亲总会说:“你又不了解我当时的心qíng。”也许,父亲已经意识到了自己处境的不妙。但,就如同我们没对父亲明说一样,父亲自己不说,我们也就无法确实父亲到底有没有真正知道自己癌症复发的事qíng。
父亲会经常对别人说,子女们(包括姐夫和老婆)对他都非常不错,出钱出力,没一个不支持、不配合的,身为当事人的他,又有什么不满意的呢?父亲时常qiáng调自己对老婆和孩子(子女们)相当满意,就是现在闭上眼,也知足了,真的知足了!
在开刀之后,让父亲更满意的就是与叔叔家关系的改善。“老二能够做到这样,我这个做兄长的还能怎样?知足,知足了!”每每说到这里的时候,父亲皆是一脸的笑意。
子女的孝顺以及与亲兄弟关系的改善,可以说已经将父亲一生之中的遗憾降到了最低点。虽然父亲自手术之后一直没有提及过,但是我知道,父亲最起码还有一个未了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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