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介意,但很记仇_张饮修【完结】(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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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一bào躁,车上被挟持着的边忱就被更粗鲁地对待,后面的男人抓紧了她的肩膀,很疼,这些人根本不是她以往生活里里所认知到的人,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充斥着亡命天涯的愤怒。

  张没看对面车上的qíng况,只是微垂了眼帘,缓慢给手枪上膛。

  他的举止让身后所有下属的警戒意识达到顶峰,所有人都以为接下来会有一场最原始最直接的团灭。

  边忱忽地被后面的男人往前一推,她克制着自己不发出声音,喉间的呜咽往回吞。车窗是摇下去了的,她整个人往前倾,探出车外,看见了地面。

  冷硬的枪口转而抵在她脑侧,明晃晃的威胁。

  张把一切收在眼底,不动声色。他举起了手里的枪,对准了他们头目的膝盖。

  威胁……有些人天生最讨厌被威胁。

  他想着这一点,扣动扳机开了枪,闷响一声,拉开战役。

  被蒙着头的头目跪下去,鲜血从他膝盖处往外渗。

  墨西哥黑帮的人又bào躁了,qíng绪掀到最高cháo,扬言要在他女人的脑袋上穿无数个dòng。

  边忱的侧额被枪口猛地一顶,磕得生疼,眼泪都要流出来了。手背被她自己咬得发红,忍不住紧紧盯着他看。

  多么冷肃的场面,只有挨了枪的俘虏在咬着牙低声哀嚎。

  外界多少传言,说 W 先生童颜不老,说他是无权的傀儡,说他黑白通吃手段狠辣,说他耍得一手神秘的好牌。

  可在千钧一发的jiāo锋时刻,他也只是个不能懦弱的人。

  一次懦弱,巨网就会破dòng。一并葬送掉他所拯救的所有人。

  在场所有人都注视着他,只看见他手臂往下回落,停在某个点,枪口对准了头目的心脏位置。

  “……”边忱突然失声。无法控制的心凉。qíng感会踩踏一切理智。她只是个普通人。一个把全部的自己都jiāo给了他的普通女人。

  嘈杂声bào动声都消失殆尽,只剩下寒风从耳边呼啸而过。

  她被放弃了,原来他是可以不要她的……到这般地步。

  墨西哥人陷入轻微的慌乱,没想到他会有这个举动。他们开始低语jiāo谈,等待驾驶座上此次行动的指挥者做决断。

  而张的下属,更关心先生的qíng况,因为他胸口上的狙击枪红色瞄准点又多了两个,触目惊心。谁知道对方会不会鱼死网破呢?先生还不让他们挡在他前面……

  不管别人的立场如何,张看待事qíng的时候往往是从整体出发的,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用不着正面冲突,用不着上演厮杀。他的声音从黑色口罩下传出来。

  “扔掉武器,走过来。否则……”他的枪口对着他们的头目,否则什么,一目了然。

  不是要人吗?不是想跟他换人吗?既然首领的价值大到值得他们冒险闯进来,退路又一早被截断了,那么,保住自己首领的xing命,就是他们唯一能做到的事qíng。

  谈判心理学上有一个很基本的策略,翻译为中文叫做‘投石问路’。他刚才朝他们头目膝盖上开的那一枪,就是石子——

  假如……我一点都不在意人质呢?

  假如……我偏爱反威胁呢?

  俘虏,并没有必须活下去的理由。他可以随时杀掉他。这就是现实。

  Once again.

  张什么都不说了,又一次把指尖用力到无限接近扣动扳机的程度。额前的黑色碎发遮住了他的眉峰,复又被风chuī起,露出若隐若现的眉骨。

  受了伤的墨西哥头目嘶吼了几句话,含糊不清,西班牙语,没几个人能听懂。但对面那几位全副武装的勇士听懂了。

  有人开始解下肩上的机枪装置,到最后,所有墨西哥人都放下了武器,往他们头目那边走去。

  他们别无选择,而人,天生趋利避害。

  挟持着边忱的男人是最后一个离开越野车的,他频频回首,凶狠的目光盯着她。但她早就没心qíng理这些了,一得到自由,她就往里缩,缩在连张也看不见的角落。

  他平安了就好,平安就好,过程是怎样的都没关系,即使残忍到让她发现他可以不要她……边忱自欺欺人地想着这个,眼泪扑簌簌往下掉。

  可是外面的枪声突然又开始响了,震天介响,由一声,变成很多声,密集鼓动,在她心上敲打。

  边忱赶紧挪到窗前,还没看清什么,一发子弹打在车窗边框上,火光迸she……她的尖叫声划破机场夜空。

  同时划在张的心脏上,他觉得痛,他一痛就手抖。

  他皱着眉补了一枪给那个往回跑朝她开枪的墨西哥人,直到看见那人倒在越野车前。

  他走过去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踩住他想要拿回小型手枪的手,然后对着他眉心开了第三枪。毙命。

  极其短暂的震dàng发生在张的内心,一秒,两秒……枪立刻就被他扔在地上,发出金属碰地的声响,尖锐而yīn冷。

  真该死。这似乎是他第一次亲手做这样的事——亲手结束一个生命。

  cao……整个世界。

  就像被撕碎了完美面皮的刽子手,张抬眸去看车窗时,对上她惊慌害怕的眼神,那毫无掩饰的深度恐惧,深不见底。

  短促的狙杀早已在他身后落幕,躺在地上的全是墨西哥人的尸体,血液迅速凝结在冷空气中,灯光照she下映出浓黑,连腥气都来不及发散。

  这并不算残bào混乱,但是张知道,她从没接触过类似场面,从没离子弹如此近,更没见过把尸体踩在脚下的他。

  她不会理解生与死的一线悬殊有多无奈,她只看得见真实发生在眼前的事qíng——狡诈,nüè待,猎杀,吞并,夺走生命,制造死亡,完全脱离了所谓正常美好的人间生活。

  她不会理解的,人们都这样的,张知道的。

  他能预料到她的一切反应,甚至做好了接受最坏结果的准备……却依然想再试一次。

  他淡然地把脚从尸体上收回来,抬手摘下黑色口罩,以近乎小心翼翼的虔诚姿态往越野车走近。

  2

  打开车门,航站楼的照明灯灯光被他遮住了,只投下一道颀长的暗影在车后座上。

  但是张看得见里面的人,他的夜视能力一向极好。

  “……”只是,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gān脆什么都不说。只伸出了手给她,就在她面前。

  这种时刻,等待多一秒都让张觉得真他妈折磨,他眯起桃花眼,打量着后座角落里的人。

  然后他看见她背起了手。一个回避xing的动作。

  oh……张,你该怎么办?

  ——他轻轻在心里问了这句话,同时任由彻骨的刺痛传遍他这副躯体。

  没用的,或许假装的温柔总是没用的,他就该什么都别装,qiáng迫她接受最真实的他。他想。

  抿紧了唇,张伸直手臂,冰凉的长指抓到她的手臂,把她生拉硬拽拖出来。

  “……我会自己走,”边忱嗓子有点哑,又被他的动作弄得措不及防,“你,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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