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来人,把她拖下去,杖责十大板。”
立刻有人进来,一左一右的拉住顾玲珑的胳膊。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将军,求你相信我!”
顾玲珑身子瑟瑟发抖,一双水眸死死盯着孟青峦。
顾玲珑听到了头顶传来的声音,一如当年他从战场上将她带走时的语气。
“你别忘了身份,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顾玲珑,我可以留你,也可以杀了你!”
第五章 杖责
而后,孟青峦没有再说话,只是重新命人取来两杯合卺酒,再让人将还跪在地上的顾玲珑拖出去。
从头至尾,没有看她一眼。
顾玲珑被生拉硬拽着带走,她被拖出屋子时,忍不住回头。
红烛摇曳,窗上的人影逐渐重合。
身子被按在板凳上,板子高高举起,毫不留qíng的落下。
瞬间,顾玲珑便被剧烈的疼痛席卷了整具身躯。
“啊!”
惨绝人寰的凄厉喊叫。
整整十大板,令人心寒的痛苦叫喊,那个人,却始终都没有从房间里走出来。
顾玲珑第一次感觉到,原来身体的伤痛,真的比不过心上的那把刀。
没有人会来给她上药,十大板打不死人,只是会让她痛上几天。
这种痛,她早就已经习惯了。
她缓缓褪去衣衫。
粘稠的血迹连在裤子上,一拽就扯下皮ròu,她死死的咬着牙关,不让眼泪落下。
有好几次,她都差点痛晕过去。
一直到衣衫裤子全部褪去,冷空气chuī在伤口上,她在喘了口气。
侧头,胳膊上几道显著的鞭痕映入眼帘。
脑海中似乎又浮现出一个月前刚被抓来时的qíng景。
她被孟青峦带回,以为再也不用受颠沛流离之苦时,鞭子便劈头盖脸的呼啸而来。
她曾经到过天堂,也坠入过地狱。
顾玲珑摸着鞭痕怔怔出神。
若是有一天,他知道自己认错了人,又会如何?若他知道,现在的顾玲珑,是多年前曾经无意间出手帮过的小乞丐,又当如何?眼泪一滴滴落在伤口上。
苦涩的泪水滑至口中,她似乎已经多年未曾哭过了。
从撕心裂肺的哭声,再到低哑的嘶吼,最后张口却发不出声音。
一个月前因为被qiáng制灌药而造成的喉咙损伤,至今仍有后遗症。
丞相为了保住自己的女儿,却又害怕他心怀恨意再度找上门来,就抓了她这个身形极为相似的小乞丐,在她口中灌了毒药。
因为她说不出话来,只能被误认为是丞相之女。
大概连丞相都没想到,毒药竟没有让她一直失声,可就算她能再度开口,屡屡解释,可孟青峦却是一个字也不信她。
视线渐渐模糊。
顾玲珑蜷缩着身体,缓缓躺在chuáng上,脑海中浮现出刚才在新房门外看见的影子。
她什么都没有了,只有孟青峦。
明知前路是死,却只能奋不顾身的扑过去。
但如果这是他想要的,无论是站在远处遥遥等待,还是飞蛾扑火,她都可以给他。
顾玲珑做好了所有准备,包括接受昭阳公主的存在,离开孟青峦的身边,就在柴房里静静等待死亡。
未料第二日,昭阳房里便差了人来,说是要见她。
顾玲珑到了昭阳公主房前,却是大门紧闭,只有门口站着一个嬷嬷,瞧见她一瘸一拐的过来,眸中满是鄙夷。
“你就是顾玲珑?”
顾玲珑俯了俯身:“是。”
“公主说了,从今儿个起,就来这边伺候吧。”
听了嬷嬷的话,顾玲珑怔了怔:“可我未听将军提起……”“这府中后院之事,侍女调配,自然是有当家主母来。
将军事务繁忙,难不成这点小事,还要将军亲自告知吗?”
这话说的也有道理。
只是当亲耳听到当家主母四个字时,顾玲珑的心底还是隐隐作痛:“那公主有什么吩咐?”
嬷嬷指了指院子里的衣服:“先去把衣服给洗了。”
洗衣服?顾玲珑身子一僵。
第六章 在公主身边伺候_
这将军府的侍女是分三六九等的。
好的就是贴身的侍女,端茶递水,搓肩揉背,住的吃的比寻常百姓家还好些。
可那些等级低的,就只能gān些粗使活计,洗衣服拖地打水,弄不好还会被坏脾气的主子和上头的侍女惩罚。
顾玲珑虽然一直住在柴房,也是整天过着受欺rǔ的日子,但欺负她的也就只有孟青峦,这些活,她倒是真从未gān过。
嬷嬷看她半晌不动弹,发狠朝着她膝盖狠狠踹了一脚:“发什么呆,还不快去!”
顾玲珑身上本就有伤,被她这么一踹,根本站不稳,“砰”的跪倒在地上。
膝盖重重撞到坚实的地面,疼的她倒吸了口凉气,嘶痛出声。
“我告诉你,今儿个你要是不把这一盆衣服洗完,看我怎么收拾你!”
嬷嬷瞪了她一眼,一甩袖子回房间伺候去了。
院子里其他侍女瞧见这一幕,都远远的躲开了,周围形成一个以顾玲珑为中心的空地。
顾玲珑忍痛从地上爬起来,缓缓蹲在地上,手伸进那一大盆凉水中。
十指碰到刺骨的冰水,让顾玲珑不禁打了个寒颤。
她不敢动弹,只能任凭手指冻到麻木,没有任何知觉,才拿起一件衣服搓起来。
一件,两件,三件。
汗水顺着额头滴落,却在冰天刺骨中,都风gān在了脸上,chuī得脸颊生疼。
除了昭阳的衣服外,她还看见了几个侍女的衣服混杂在里面,平日半天就能洗完的衣服,她从天亮洗到天都快黑了,都还没有洗完。
院子里早就没人了,顾玲珑被冷风chuī得头晕目眩,连眼前的衣服花花绿绿都看不真切了,一抬眼间,就见宽大的袍子在眼前立定。
她抬起头,对上孟青峦冷漠的眼。
“将军!”
顾玲珑没想到能在这里看见孟青峦,惊慌之下第一反应就是起身,谁知刚一动,头就是一阵发晕,险些摔在了地上。
一只手搭上了她的胳膊,不过几秒,就收了回去。
但顾玲珑还是瞥见了那青色的衣袖,苍白的脸颊不自觉浮现出点点红晕。
“你在gān什么?”
孟青峦瞥了一眼衣服,满满一大盆,旁边洗过放好的衣服,不过才一半有余。
顾玲珑抿了抿唇,脸颊褪去红色,变得愈发苍白:“公主说,把我调来贴身伺候。”
她并未提及洗衣之事,只是抬头,定定的看着孟青峦,“将军可曾应过?”
孟青峦面容沉静,眼皮都没抬一下:“既是公主说的,你照做便是。”
“是。”
顾玲珑沉默良久,只吐出这一个字,复而又蹲*去,继续清洗衣物。
真冷啊,从身体到心,都是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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