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君泽心里升腾出不详的预感:“我去找她。”
萧暮再一次进到邵家的旧宅,想要翻看一下相册。
家里正好有旧式的播放机,她把从医院拿来的带子拿出来,放进去,一帧帧镜头地查看,目光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想要再一次确认那天看到的事实。
时间是下午四点半前后,地点是市中心医院的加护病房,陈安良从走廊里穿过,旁若无人地进了邵玉成的房间,十分钟不到,他从里面走了出来。摄像头正好捕捉到他此时的表qíng,凝重,紧张,还带着大仇得报的诡异笑容。
再有护士进去查房,就按响了警报。
萧暮再看这段视频,无比坚定地确信,这就是……谋杀。
陈安良马上就要离开。如果只是对自己造成了意外的伤害,于qíng于理,她并非得理不饶人,但这件事qíng……萧暮惊慌失措间思来想去,无论如何,不能再让这个人逍遥法外。
她掏出手机,拨通了陈安良的电话:“你还记得你们家的旧宅吗?我跟邵君泽最近正在改装这里,听说你要离开了,如果你有空的话,我想跟聊聊……恩,对我现在就在这里,你现在想过来的话没问题,我等你。”
☆、80
这天发生的事qíng的缘由,若要论起来可以算是萧暮就是这辈子智商的低谷,以至于日后回想起来,她都怀疑自己这天出门忘记了带上脑子。
给陈安良拨完电话,萧暮发了一会儿呆才想起来,按照最坏qíng况打算,万一陈安良真的是杀人凶手,她是不是应该做一些防御措施。
她像只失了方向的松鼠,在屋子里兜圈圈。其实她也不甚明白自己到底能找些什么东西——最简单、快捷的防身。毕竟,她也没有过这方面的经验。于是别墅楼上楼下跑两趟,厨房客厅转三圈,找到水果刀一把、打火机一个、高尔夫球杆一根。
萧暮把水果刀放到自己坐的沙发夹fèng里,打火机搁在桌案上,高尔夫球杆握在手中。
思来想去,她去橱柜里找出了一些酒,拔开软木塞,搁在一边。
这些东西都规制完毕,萧暮停下来坐在沙发上,视线扫视着,觉得自己更像是要行凶作恶的。
等待的时间总是让人qíng绪紧张,萧暮在心中模拟会见到陈安良会发生的事qíng,更加心惊ròu跳。
萧暮索xing自己倒了一杯红酒一口气咕咚下去,喝完她坐下来盯着门的方向:虽然说是酒壮怂人胆……但是自己这到底是想gān什么?陈安良会承认自己是杀人凶手吗?如果他真的承认了,自己肯定不可能放任他离开,但是单凭自己怎么可能制服得了他?
虽然最初是想要独自解开心里的疑惑,但真的bī上梁山,必不可能拿自己xing命开玩笑。
报警电话是不可能拨的,萧暮只能拨邵君泽的电话。然而拨了几遍无人接听,萧暮更加忐忑起来。
明知会有危险,却还留在这里不肯离开,只有一个原因——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才能有机会跟他当面对质。
与萧暮形成截然对比的,陈安良似乎是有所预料,对于萧暮单独约见自己,他并不慌张,只是有所准备,打车到旧宅,有条不紊地敲开门。
两人四目相对,陈安良走进别墅,看了一眼萧暮紧握在手的高尔夫球棍,心qíng有些微妙地问道:“君泽不在吗?”
萧暮点点头:“他不在。听说你过几天要走了,有些事qíng,我想问清楚。”
陈安良:“你想问的事qíng与你自己无关,而你又故意避开邵君泽,你想问的,是关于邵玉成的事qíng吗?”
萧暮没想到他这么敏锐,但这也从另一个方面证实了萧暮的猜测没有错。萧暮按按握紧了拳头给自己打气:“我们坐下聊吧。”
陈安良不以为意,信步走到沙发边上坐下来,萧暮紧随着他坐下,想从fèng隙里找出之前藏好的水果刀,她摸了半天竟然摸了个空。萧暮视线飘忽,但话语勉qiáng不乱,她神qíng紧张,面无表qíng:“我查过医院的录像带,邵老爷子去世的前一阵子,只有你进去过他的病房。我想知道,这件事qíng跟你有关系吗?”
陈安良盯着萧暮看了一会儿,似乎在思考怎么回答:“有关系。”
“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做到的,他们说老爷子是窒息而死,但房间里并没有挣扎的痕迹。”
陈安良一手撑着自己的侧额,面色带着几分狰狞的玩味:“如果你真的想置人于死地,其实并没有什么难的。比如邵玉成……他昏迷不醒,没有任何行动能力,我只是拔掉了他的呼吸机cha头,几分钟的事qíng。”
一个人的生死,被他这样轻飘飘地道来,萧暮对上他不屑一顾的神色,只觉得手脚冰凉,她觉得自己身子开始轻轻颤抖起来。
陈安良自然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你很怕我?”
萧暮:“……”我面对的可是一个杀人犯啊。还是个杀人之后毫无罪恶感的人。
陈安良:“你是觉得,我应该为杀了他表示抱歉跟惋惜?真是不好意思,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他害死我姐姐这笔账,二十年后我再来算,我只觉得太迟。”
萧暮的手机忽然“嘟”了一声,然后手机铃声声想起来。
陈安良警觉地盯着萧暮的手机:“你录音了?你想做什么,jiāo给警方做证据?”
萧暮点开接听键,就听见邵君泽的声音:“萧暮你在哪儿,我过去找你?”
萧暮只来得及喊了一声我在旧宅,电话就被陈安良一把抢过去摔在地上,屏幕四分五裂。
这一声碎在地上,也把两人表面维持着的虚伪客套给撕裂。萧暮惊得一愣,抄起球棍就朝着陈安良夯过去。
陈安良没躲过,被萧暮打了正着,萧暮一击得胜,第二棍下得gān脆利落,陈安良却依然回过神来,架住萧暮的球棍。成年男子的力气自然比萧暮要大很多,两人短暂的抗衡之后萧暮处于下风,在陈安良甩开球棍的一刹那,萧暮也差点跟着被甩出去。她及时抛开球棍想要逃跑。
陈安良丢了球棍,一把抓住萧暮,萧暮回头就咬了一口陈安良抓着她的手,陈安良吃痛放手,萧暮瞅准空隙再往门口的方向跑过去。
手机铃声不依不饶地响起来,没有人有心qíng去搭理。
陈安良扑住萧暮,抱着她的腿往后拖,萧暮使劲蹬他,终究力又有不敌,被他拖住,一路从门边被拖到客厅里面。萧暮当时根本不知道惊恐,只是在大力搏斗之后觉得整个人都懵掉了:“你要gān什么?”
陈安良:“你跟君泽的关系,我也不想把事qíng弄成这样,你如果不对任何人讲这件事qíng,把你手里的证据jiāo出来,我可以当做什么事qíng都没有发生过。”
萧暮被一个qiáng健的男子居高临下地盯着,威胁与恐吓的意味这么明显,萧暮心里直发毛。
然而越是被人威胁与恐吓,心里的执念于不甘反而开始爆棚,想起他对自己所作所为丝毫没有愧疚感的态度,萧暮更是心头火气,也不知道肝胆中为何忽然迸发出一股雄浑的中气:“我不会把东西jiāo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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