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木娇,你到底什么意思?”他终于忍无可忍。
田木娇终于喝下了一小碗粥,给自己接了杯水,选了几种药囫囵吞下去。
长长吐了口气才回答:“我说了,我可以照顾自己。为什么不信?”
祈风一被刺了一下。
六年中他也多少打听过她的境况,她上了大学之后就开始与家人分道扬镳,到现在也维持着避世独居的生活。
他的心又疼起来,开始明白这么久以来,她每每病痛难耐,都是这么熬过来的。
她的心如当年那般,脆弱敏感又倔qiáng。
而她的人,却早已被持久的独居磨练成jīng。
原本他就为她的坚qiáng而痛,如今这坚qiáng外面,更多了久经磨砺的盔甲,她自己都脱不下来。
“我该睡了。睡一觉就会好的。”田木娇语调平缓,却是不容置疑的逐客令,“谢谢你,不用担心。”
祈风一从口袋里掏出一袋药物,这是他几乎找遍了方圆十里地才找到的,“这就放在你家吧,我不常生病。”
“谢谢。”依然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谢谢"!
他又将手上的保温桶和gān净的勺子轻轻放在她的chuáng头柜上,眼神不经意间落下,看到了一张便签。
——VC帮助酒jīng代谢,喝了。
他心底的憋闷积聚爆发,一下子将他推进qiáng妄的牛角尖:“你喝了么?”他问得不明所以。
田木娇无力得靠在chuáng背上,脑袋里嗡嗡作响:“什么?”
“泡腾片。"
田木娇这才想起那张便贴应该是汤蒙泽在她喝醉以后留下的。
“喝了。”她老实回答。
她理直气壮的态度一下子触痛了祈风一的爆点,她接受了别人的照料,却对他铁石心肠!
“我要睡了。”田木娇重申。
她猜到他眼底的愤怒和不甘是为什么,却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看这个又瞬间减龄的大男孩耍赖。
祈风一抿了抿唇,头也不回得转身离开。
尽管他关门的时候刻意得小声,可他的步子还是将他满心的忿忿泄露无疑。
田木娇摇了摇头,裹紧了被子睡下。
没睡多久,她在一阵cháo热中醒来。这是退烧药起了作用,盗汗连连。睡衣已经被汗水浸透,贴在身上冰凉。
田木娇起身,烧退了,她的脑袋清醒了些,身体却依旧绵软无力。
得换套衣服,她知道。
她没有开灯,摸黑找出另一套睡衣,晃悠悠得站在chuáng边更衣。
换裤子的时候,天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单腿支地突然重心不稳,整个人失去平衡就这么古怪得倒了下去。
“啊……嘶……”
她居然因为换裤子把自己给绊倒了!
她满心自嘲,却听到自家的门疯了似地砰砰作响。
祈风一,还在门口吗?
她看了一眼时间,快四点了。
打开门的时候,祈风一整个人仓皇无措,一下子扶住她的样子,让田木娇以为自己是个时至弥留的绝症患者。
“我看上去命不久矣?”
“不许胡说!怎么了?”祈风一在黑暗的房间里借着微弱的光线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个遍,“我听到你叫了一声。”
他的眸子将房间里散落各处的细小光点贪婪得包揽其中,因为黑暗而舒张着瞳孔。晶亮亮得反she出显而易见的慌张。
田木娇的心突然柔软起来,是她矫枉过正了吧?她只是想留住自己的独立,却并没有想要折磨他啊。
“你一直在门口?”她问得心惊胆战。
“我生怕你有什么事,半夜找不到人帮忙。”
“嘿,只是感冒而已。”
只是感冒而已,被轻描淡写的不是病症,而是熟能生巧的独自承受。
祈风一又一次将田木娇带进怀里,语声颤抖得几乎难以分辨:“我回来了,你再也不用逞qiáng。”
☆、第十三章 得人恩果千年记
田木娇不再惹是生非,乖乖在祈风一的陪护下重新睡去。
这一觉睡得很踏实,以至于她比闹钟醒得还早,jīng神好了许多。
最难熬的那一阵应该算是过去了,她想。
祈风一趴在chuáng边看上去睡得挺香,她琢磨着他的睡颜,即便是曾经的她也只在自己病倒的时候才见到过他睡着的模样。
全是这样陪护之后的附chuáng而息。
最显眼的是他的睫毛,根根分明长而□□,像是风沙里的骆驼。
他无疑是个英俊帅气的男人,好看得耀眼,不逊色于任何偶像明星。
要不然当年也不会让她陷入遭人嫉恨的僵局。
当时的她年少迷茫,不知进退。唯一的自救只有不以为然。
他离开以后,身边的诋毁如满弦之箭,箭箭穿心。
她在幸灾乐祸和流言蜚语里孤立无援。
他曾是她坚韧的屏障,却也是将她变成众矢之的的罪魁祸首。
他在她的身外垒足了蓄势待发的恶意,然后全身而退。
最可怕的是,分明是他抛弃了她,却有那么多人将她视如伤害男神的蛇蝎,诅咒她永不超生。
田木娇摇了摇头,不愿再陷进陈年旧事。
祈风一不是浅眠的人,可以打着jīng神很久不睡,而一旦睡着便睡得很沉。
田木娇蹑手蹑脚得起身,走进浴室淋浴。
她要冲掉一身的臭汗和萎靡病态。
她没有听到自己手机的闹铃响了,却闹醒了祈风一。
祈风一见chuáng上早已没了人影,而浴室的水却哗哗作响。
她在洗澡?
他的心一下子悬空,陷入莫名的恐慌,百爪挠心。
她从没这样大胆得在与他同处一室的时候,洗澡!
曾经热恋的时候没有,如今她倒大胆了起来!
她居然对他这么个jīngqiáng力壮的男人毫不避讳!
祈风一心里一团乱麻,拼命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却又掉进了胡思乱想的死胡同。
她这么做是因为她根本对他熟视无睹,还是早已落入风尘,习惯了在异xing附近洗漱沐浴?
对了,他拿起她chuáng头柜上那张便签,上面的字迹明显是出自男人之手!
是那个“主管”?
那夜,他送她回家?照料宿醉的她?他留了多久?
一想到他不是唯一一个走进这个房间的男人,他就莫名得冒火。
六年,各自成熟的时光,到底在他们的人生里刻下了什么?他突然觉得恐惧。
他怕的不是她变了,他根本不在乎她变成什么样子。
他最深的恐惧,是有别的人得到过她!
他又很快安慰自己,田木娇若是变得轻浮随便,便不会对他这样谨慎了吧。
浴室里的水声依然清晰,像是淋在他的心上。
他只要一想到自己心爱的女子此刻正赤身luǒ体,离他不足五米的距离,整个人被一股燥意抓得牢牢的。
他必须得找点事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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