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他吻了她。
早知如此,重遇的那一瞬间,他就应该对她说出这句话。
他就是带着毁天灭地的决心,才回来搅动这谭死水。
即便搅成致命的漩涡,他也决不甘心逃离。
良久的热吻之后,两人都沉默了。
田木娇低着头,任凭时光在她的头顶扬起前尘。
"我的租约到期了。"她忽然说。
祈风一眉宇一颤,似乎一时没有听明白。
田木娇见他诧异的模样,皱了皱眉:"我不会再说一次的。"
祈风一这才反应过来,不可置信道:“你是说,你愿意搬过来和我一起住?”
“分房。”
“你愿意搬到我这里来?!”
“AA制!”
“我帮你搬家!”
这也许是田木娇此生做出的最任xing出格的事。
简直像个被爱qíng冲昏头脑的无知少女,对凶险浩瀚的未知视而不见。
田木娇已经将梅风华的那张照片用jīng致的相框裱好挂在了墙上。
对她而言,那可能是她一生的转折。
扭曲的成长、崩裂的xing格,被这一张如有魔力的相片带回时光扭转之前。
在生命的最初,她也曾被视作瑰宝。那个将她捧在掌心的人,用尽一生的假饰,祈愿她无坚不摧。
“妈妈,你会明白的吧?”她将它抱在怀里,仿佛重回温暖的怀抱。
“妈妈,请你明白,有他的世界,我才无所畏惧。”
☆、第四十二章 彼此的获释
搬家是一件累人的事,即便只是从这里搬到对门,即便最大的工程也只是把田木娇的卧chuáng与祈风一书房里的沙发chuáng换了个位置。
“我可以把这个挂在墙上吗?”田木娇抱着相片问。
“当然。”祈风一仔细端详着那张相片,他并不能确定里面的人是谁,只觉得那是一张意境极美的艺术照。
“这上面是……?”
“是我妈妈。”田木娇凝视它的时候眼角含着满足的笑容。
祈风一心底一痛,“木娇……”
“别!”田木娇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祈风一,忘了它吧。”
不要再道歉了,再多的道歉也不可能换来原谅,这根本是无可饶恕的事。
无可饶恕,也无法去恨。
所以只好忘记,只好假装我不在意。
其实田木娇那套公寓的租约根本没有到期,她年初才付了整年的租金。
碍于面子,她并没有告诉祈风一,只是悄悄将租赁消息挂上了中介公司,想着能省一笔开支也好。
田木娇没有辞职成功,她的辞职信被人事部直接驳回,连理由都没有给。
邮件里只有生冷的四个字:不予批准。
田木娇头痛得揉着眉心,隔着屏幕也能料想那个只在面试时有过一面之缘的人事主管因为她的辞职脑补了多少缠绵悱恻的剧qíng。
其实,祈风一根本没有管理公司的意思,他只是持有了足以称为董事长的股权,公司具体的营运事务还是由乔远心跨洋打理,而祈风一依然在舍里馨尔当他的设计顾问,一切看上去似乎都没有什么改变。
这却足够让田木娇在众人心里的位置跃然而上。
被当成老板娘,有人巴结奉承,自然也有人嫉妒讥讽,风言风语不绝于耳。
同样受累的还有汤蒙泽。他倒是云淡风轻得做好自己的工作,仿佛真的事不关己。
偶尔有机会单独谈话,他还是一如既往得提醒她:不要太在意别人的目光。
田木娇时常有一种重蹈覆辙的挫败感。
当年她和祈风一恋爱的时候,处境与眼下极为雷同,当初她选择对周遭的讽刺充耳不闻,只沉沦在自己甜蜜的爱qíng里。
而如今她却不敢再后知后觉,处事极为小心,对身边的非议也极为关注。
她不敢有任何行差踏错。
说是成熟,不如说那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买了菜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八点。
新的公司离家远了一些,虽然不常加班,可毕竟路程长了。
舍里馨尔当初夺标的那个方案已经正式动工,祈风一偶尔需要跑工地现场,不过无论多晚,他都会回家。
田木娇在炒最后一个菜的时候,祈风一回来了。
他疲惫得脱下沾了泥泞的皮鞋,将风衣挂好。
桌上已经摆出了三道菜和一盘汤,满屋子的香气让他垂涎yù滴。
住在一起之后,两人从各自叫外卖变成每天自己做饭,辛苦了许多,但的确更有生活的气息。
每一天回家,都能扬起祈风一心底深处浓浓的感恩之qíng。
他走进厨房,冷不丁从背后将田木娇抱住。
田木娇吃了一惊似的躲开:"炒菜呢,油烟重。快去洗手盛饭。"
"木娇,以后少做几个菜吧,就我们两人吃,两菜一汤足够了。"
田木娇笑了笑:"营养均衡很重要。去吧。"
祈风一走出厨房的时候,脸上洋溢的笑容顿时收敛无形。
田木娇住进他的公寓已经过了一周,这一周,两人和谐无间,工作日谁先到家谁做饭,周末共同完成家务,氛围暖得像是一场相濡以沫的梦。
可也正如梦一般,让他觉得并不真切。
田木娇心里的余怒还在,他知道。
或许只是那个时候,他失态的哭泣让她心软,亦或她也正在崩溃的边缘,痛失母亲的悲伤,夹杂外界纷乱的恶意,让她一时软弱无从抵御。
这一周,他们按部就班得生活,吃饭,上班下班。从未提及任何不愉快的过去。这却让他觉得不安。
田木娇与他虽然同在一个屋檐下,却几乎不接受亲密的动作。一开始他只以为她是在表明决不同房的态度,后来才发现,连简单的牵手都能让她如坐针毡。
她心结未疏。
心结是最可怕的东西,一旦变成死结,便会凝成另一枚暗雷。
她正在拼命压制自己心里的火种,尽力规避各种可能将自己引爆的话题。
祈风一知道能有如今的局面,她已经足够仁慈。
他的妈妈让梅风华在人间的最后一天颜面扫地,这是说出去都骇人听闻的郁结。
要疏导,长路漫漫。即便经年累月他们都只能维持君子之jiāo,他也认了。
吃饭的时候气氛还是不错,祈风一对田木娇的手艺赞不绝口。
"后天我下午去工地,没事的话可以早点下班,我去接你吧,我们一起出去吃。"
田木娇吃着回锅ròu:"后天是'六七',我要回去。这是清明落葬前最后一次'做七'了,我可能不回来。"
祈风一心里一怵:"对不起。"
"没事。"田木娇指了指汤碗,"今天是荠菜糙菇海鲜羹,尝尝,有秘诀。"
她又巧妙得将话题引开了。
祈风一尝了一口,味道的确很惊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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