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再有一分钟,他就可以飞扑进驾驶座,制服w。
“你可以杀了我,”
谁知,就在他刚要松开摩托车的那一刻,w突然在车窗内,迎着风声一字一句地对他说,“不过,还有五分钟,那家x医院依然会变成烟花秀的最终谢幕场哦。”
他听得双目一颤,顿时厉声道,“你说什么?!”
“那个遥控器只是链接爆炸溶液的一端而已,在那家医院的地下室里,我还安装了另外一个定时爆炸仪器,”w在面具后再次发出笑声,朝他举了举自己的手表,“诺,你看,还有五分钟。”
孟方言死死盯着w手上的那支手表,此刻,手表上正清晰地显示着鲜红色的倒计时。
还有4分58秒。
此刻,他面临着一个选择——究竟是将好不容易才能活捉的这条ghost的走狗缉捕归案、顺带挖出ghost的黑色世界,还是放弃这个jīng心布置数月才得来的机会、前去挽救x医院里的上千条无辜生命。
况且,在那家医院里,还有那个人,那个他想用尽每一分力气试图去漠视、却依然是徒劳挣扎的人。
“该死的。”
孟方言终于不能自已地骂出了声,那张永远淡然而漫不经心的脸上第一次充满着可怖的愤怒,“你这个该死的侩子手!”
“很荣幸受到你的夸奖,”
在他的视线里,一直戴着面具的w此时突然轻轻抬手解开了面具后的细绳。
“我想,你不会选择杀了我,此刻的你一定会赶去x医院,因为你绝对不会愿意看到你最爱的女人在你的眼前灰飞烟灭,我说得对吗?”
面具随风从w的指fèng间飘走,孟方言看着那张面具后露出来的脸,瞳孔慢慢放大。
“你还有4分钟,mars。”
在越野车从他的视线里彻底消失之前,他最后一眼看向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孔。
这个人,根本不是所谓的ghost的代理人w。
分明是ghost本人。
**
而此刻,在x医院的一间手术室里,站在手术台前的祝静突然感觉到一阵心悸。
蹙着眉静立片刻,她继续神经紧绷地配合着david和其他医生的步调,做这场手术的助手医师。
这场手术已经进行了一个小时,而此刻,病人的qíng况却突然急转直下,躺在chuáng上毫无声息的中年男人开始出现失血过多的qíng况,血压也直线向下。
手术室内鸦雀无声、一片死寂,所有的医生都在尽全力去挽救这条生命,然而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非常清楚,这场手术最终的结果如果是失败,也并不是个意外。
早在进入手术室前,医院就给这位病患下达了病危通知书,而病患的女儿也郑重地在病危通知书上签了字,表示能够承担手术的后果。
可是,她不禁怀疑,那个美丽的年轻女孩子,真的能够承担这个后果吗?如果手术灯熄灭,从手术室内推出来的是一具尸体,她真的能够依然保持平静吗?
“v,”就在她略有失神的时候,她突然听到david在她耳边说,“你出去吧。”
她一怔,抬头看向david,英国老头的五官只有眼睛露在外面,此刻那双眼睛里并不是对她的苛责,似乎是想让她做一件其他的事qíng。
而她也看懂了他眼睛里的意思。
点了点头,她转身离开了手术室。
手术室外的走廊里,此刻孤零零地坐着那个美丽的女孩子,她摘下口罩,坐到了那个女孩子的身边。
“辛苦你了,医生。”女孩子侧过头看向她,对她微微一笑,然后似乎没有再说其他话的意思了。
祝静看着对方,眸光微闪,“你不问我你爸爸的qíng况吗?”
女孩子摇了摇头,“医生尽人事,其他的看天命。”
她心中诧异,也不知再如何继续下去这场对话。
“医生,”沉默片刻,女孩子这时忽然再度开口,“其实,我没有要结婚。”
“我的未婚夫两天前刚离开我,跟着别的女人去了其他国家,今天早上在来医院看爸爸之前,我自己去拍了婚纱照。”
“我在独自一人拍婚纱照的时候一直在想,为什么我的人生会是这样呢?从小我就因为妈妈离开家而被人嘲笑是个没有妈妈的野孩子,现在在结婚前又被未婚夫抛弃,最爱的爸爸可能随时会离开人世,我真的觉得很不公平,为什么所有的不幸都会降临到我一个人的身上?”
她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并没有哭,她几乎是在平静地叙述着这些,甚至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但是,我在想,我总得有翻盘的机会啊,幸福的原理应该都是等值的,如果我的前半生已经遭遇了那么多的不公,那么我的后半生就一定会有最美好的事qíng降临。”
“所以,我不害怕,如果今天爸爸真的离开了我,我一定会比他想象得更坚qiáng地活下去。”
祝静一动不动地看着这个女孩。
她的脑中,此时在一瞬间滑过了无数个画面,这个女孩遭遇的事,几乎和她如出一辙,可是对方却在用这样的态度面对着自己的人生。
是啊,这个世界是残酷的,可能你会被一次又一次地打倒在地,头破血流,再也不想继续爬起来走下去。
可是,或许就是这一步,今后的一切都会变得截然不同。
“虽然我知道可能是我想得太美好了,但是,我觉得一定会有一个比那个混蛋男人更珍惜我的人出现啊。”女孩面对着她,此刻绽放出了美好的笑容,“医生,你说是吗?”
这个人一定会比选择离开她的人更懂得珍惜她。
他一定会跨越所有的千难万险,来到她的身边,将她拥入怀中。
无论这条路有多么险阻。
无论这条路的尽头是否有终点。
他一定会来。
#
离溶液爆炸,还有2分30秒。
孟方言从边郊的制造厂来到x医院的门口,只用了两分多钟的时间。
拆弹部队早已经按照kermid的讯息,等在了医院的后门,见到他来了,都朝他恭敬地敬了一个礼。
他扔下摩托车,带领拆弹部队从后门的通道狂奔进入地下室。
搜索了整个地下室,却都没有找到爆炸溶液,此时距离爆炸只剩2分钟了。
“拆墙。”
孟方言面无表qíng地对着拆弹部队道,“敲击空心的墙面,炸弹就在墙内。”
他很了解ghost。
在实验室里,ghost也将溶液样品藏在了墙内,这一次,他一定也会用相同的把戏。
时间一分一秒在走,他一边敲击着墙面,一边看着手表上的指针。
58秒,57秒……
如果他没有找到,他和她、还有数以千计的人的生命,就都会葬送在这里。
50秒,49秒……
他还没有再看她一眼,今天早上为了避开她,他清晨就提前离开了她的家。
41秒,40秒……
他甚至都还没有对她说再见。
35秒,34秒……
在刚刚的那一刻,他突然做了一个决定。
即使从今以后他的世界会再次陷入黑暗,他都想要伸手握住他人生中遇见的唯一一束光芒。
“找到了!”
一个探员这时突然说道,“在这里!”
他猛地转过身,甚至先一步其他探员,用工具凿开了墙面。
溶液炸弹安静地躺在墙内,此刻鲜红的0:30正显示在倒计时器上。
“拆除定时器!”
☆、第二十二夜
第二十二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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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的灯终于熄灭了。
祝静抬起头,想要从长椅上站起来,却发现自己的双腿因为长时间的紧张和唯一的坐姿而发麻了。
“你没事吧?”身边的女孩这时发现了她的蹙眉,伸出手扶住了她的肩膀。
“谢谢。”她靠着女孩的力量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双腿,等待着手术室门的开启。
很快,手术室门被打开,david和其他医生一起,将病chuáng车上的中年男人推了出来。
“手术成功了,”
在祝静剧烈的心跳声中,只见david摘下口罩,对着女孩微微笑道,“接下去的治疗如果顺利、且病qíng没有复发的话,你的父亲或许可以出院在家再进行后续的调理。”
祝静的心一颤,浑身的力气几乎都在david刚刚那一句话之后流失殆尽。
她侧头看向身边的女孩子,却发现始终都微微笑着的女孩子的脸上此刻正流淌着满面的泪水。
“谢谢。”女孩重复地对着医生们说着这个词,然后弯下腰,用力握住了还在昏迷中的父亲的手。
她的眼泪一颗一颗从脸颊上滑落下来,掉落在她自己的手背上,慢慢地流淌进父亲的手心中。
david此时回过头,看向默默站立在一旁的祝静,伸出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
“孩子,辛苦了,回家吧。”
他从来都知道这个看上去冷漠的女孩,心里有着一个最柔软的世界。
祝静目送着女孩和病chuáng车的远去,一个人站在空空dàngdàng走廊里,鼻尖终于忍不住微微酸涩。
这是一场毫无任何特别之处的手术。
这场手术和这个世界上千万家医院里所发生的手术一样,会注定别离或新生的结果。
可是她却因为这一场普通的手术,从把她深深缠绕多年的黑暗中彻底救赎了。
是的,她没有决定她命运的权利。
可是她依然可以向上帝争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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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拆弹部队从医院的后门悄声无息地送回地面,看着他们将爆炸溶液的残骸小心地装入特定的容器驱车消失在黑夜中,孟方言静静地站立在安静的伦敦街头,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
就在离溶液爆炸还有10秒的时候,拆弹部队凭借专业的素养,用20秒的时间终于成功剪除了链接溶液和定时器的线头,阻止了这一场爆炸。
拆弹部队和他在这10秒的时间里,将她和所有人的xing命,从死神的手里夺了回来。
医院里始终有人不断地进出,他看着这一张张陌生的面孔,他想,他们这一生或许都不会知道,在今天晚上,在这个医院里,他们曾离死神这样的近在咫尺。
他们也永远都不必知晓。
抬手打开眼镜上的通讯器,他听到kermid如同虚脱般的声音,“谢天谢地,mars,你救下了这家医院里的所有人!”
“moon呢?”
“她在总部的医疗室,已经恢复神智也脱离危险了,w这一拳打在了她的眼角|膜边上,差一点点moon的眼睛就会再也看不见了,上帝保佑。”
“好。”他说,“我过会就过去看她。”
“边郊的溶液制造厂被一把火烧光了,局长在爆炸前提前遣散了附近所有的居民和工厂里的工人,因此爆炸后没有造成任何人员伤亡。所有在制造厂的ghost手下无一在逃残留,众恐怖组织人员也都被枪毙或缉捕,已经递jiāo各国安全机构自行处理。”
“辛苦了。”
他的目光此刻看向远方缭绕在空气中的烟雾,“从此以后,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这种溶液的存在。”
这些溶液,今天已经让无数条人命从这个世界的各地逝去,今晚的天空,一定也都会充满着这些灵魂的哭泣和悲鸣。
他深深地祈祷,只愿他们今后的每一次行动,都能让这些灵魂再无牵挂地进入天堂。
“只是可惜,让w逃走了。”
那头的kermid似乎恨得咬牙切齿,“还有ghost这个恶魔,为什么,我们永远都比他慢一步,永远都被他耍得团团转……”
“其实今晚那个w就是ghost。”
在关闭眼镜通讯器之前,孟方言目光平静地告诉kermid,“并且,他已经知道我是谁了。”
没等通讯器那头kermid发出惊呼声,他轻轻摘下了眼镜,收起放进了他衣服的内衬里。
**
等祝静从医院离开时,已经是深夜时分。
从早上之后,她就没有再吃过任何东西,可奇怪的是,此刻她也并不觉得饿,只是觉得有些冷。
她想,回到家后,她一定要先打开冰箱,拿出原本准备为那个人做早餐用的食材,给自己烤一个热乎乎的三明治。
将车停在了家门口的路边,她下车,锁上车后朝家的方向走去。
一步,两步。
等走到离她家门口还有五米时,她忽然停下了脚步。
原本半蹲在她家门口的人此时在她的视线里慢慢直起身,他的面容还是依然那样英俊得不真实。
“你回来了。”
孟方言的声音似乎因为疲惫,有些微微的沙哑。
“我还在想,我应该是先翻窗进去在屋里等你,还是在这chuī着寒风等你,”他看着她,微微扬起嘴角,“但是想了想,为了表达我的诚意,还是在门口等吧。”
她定定地注视着他。
他就在这里,理所应当,仿佛他从未离开过。
沉默半晌,她还是继续朝他的方向走去。
“你是不是一天都没有吃饭?”
等她走到他的面前,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抬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脸颊,“你自己是医生,怎么能不先照顾好你自己?”
“我吃了,早饭。”她说,可说完,却发现自己的嗓子也已经彻底哑了。
他也发现了,笑了一声,微微朝她俯身,“今天可真是糟糕又疲惫的一天啊,就像过了一个世纪般漫长。”
“嗯。”她拿出钥匙,打开门,“可是也是幸运的一天。”
“我想,”家门应声打开,他在她的背后说道,“那个中年男人一定会康复起来,而他的女儿,也一定会找到更好的伴侣,毕竟她是那么美丽又坚qiáng,你说是吗?”
她的手握在门把手上,忽然轻轻叹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