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教授说:“现在想起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你这个皮猴子,就不是个能安安分分待在一个地方学习的料。”
方辞吐吐舌头,小声嘟哝:“我也有认真学习的。”
杨教授闻言就笑了,也没拆穿她:“对了,过两天我这边要组织一个团队,跟老叶一块儿去中海,参加一个jiāo流会,到时候有很多前辈都会到场,还要给领导们汇报工作,是个学术jiāo流的好地方,你也跟我一块儿去吧,也长长见识。”
“好的。”方辞忙不迭应下。
方大小姐最爱热闹,最爱大场面,不热闹不上档次的还不愿意去呢。
……
到了参会那天,方辞起了个大早,穿得比往常都要正式。白色吊带内搭,外套一件西装领小外套,就戴了只机械表。
这表还是姥姥留给她的呢,叫不出名儿,表面挺小的,直径只有一枚硬币大小,玫瑰金,表盘内的每一个刻度上都镶嵌着一枚六棱钻石。
“这可是好东西啊。”樊真第一次看到这块表的时候,还给她翻来覆去看了很久,“瞧瞧这材质和压合方法,应该是老物件了,纯手工的,现在找不到了。”
“不知道,姥姥留给我的,看着挺漂亮,就戴了。”
“你要不要回老家再翻翻,兴许还能找出不少值钱的东西呢。”
方辞白她一眼。见过财迷的,没见过这么爱钱的。
方辞和杨教授坐了同一辆车,走的是一条偏道,避免了高峰期的拥堵。绕着公路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到了会场。
杨教授见了熟人,jiāo代了两句就把她扔给了同行的另一个女老师。
“没事儿,咱们在这儿等一下就好了,跟着队伍,别到处乱跑。”女老师对她笑一笑,还算清秀的脸上露出一个和气的笑容。
方辞点点头,应承下来。
可话刚jiāo代没两句,她自己都没影了。方辞有点无语,跟着队伍进了高门槛,入了一个院落,队伍早歪到不知道哪儿去了。这地方倒是大,可大厅正门还紧闭着,为了喜庆,只在庑廊下挂了两盏大红灯笼。
这会儿天还没大亮,倒是在朦朦胧胧的晦暗天光里映照出了几分温暖。
为了壮气势,方辞今天穿了一双7厘米的高跟,这时候悔得肠子都青了。她问了身边同来的一个女士,对方也是第一次来,摇头,又看了看表,踌躇道:“听我妹夫说,少说也要九点半吧,不过我也不是很清楚。”
方辞只觉得眼前一黑,不知不觉就走出了人群,沿着庑廊绕了会场大半个圈。到了后面没人的地方,她一屁股坐在了台阶上,利落地脱了高跟鞋,提在了手心里。
四下一望,只有东南角有一座望山亭,掩映在成片的绿荫里。
她做贼似的往周边看了看,一猫腰钻进了路边的一条小道。
好不容易爬到亭子里,她就着座椅就躺了下来,正好借着半人高的丛林,把自己给遮掩住了。于是,她翘着光脚儿,枕着一对细细白白的小胳膊,心安理得地打起了盹儿。
闭着眼睛的时候,一只脚还得意地摇啊摇,huáng啊晃。
过了会儿,脚心好像有点痒,一阵一阵的。
方辞睁开眼睛,狐疑地伸手挠了挠,还以为是什么小虫子爬到了自己脚背上呢。可伸手一摸,又什么都没有。
她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又闭上了眼睛。
可没过一会儿,脚心又开始痒了。她这次觉得不是错觉了,是人为,还是故意的,所以故意不睁开眼睛,任由那人折腾。
那人挠了好久,见她没有反应,有些急了,蹑手蹑脚地靠近了些。
方辞有所感应,猛地睁开眼睛,一鼓作气抓住了对方的腕子。
邹洵睁大了眼睛,匍匐在那里看着她,手里还捏着作案工具——一根青葱色半褪的枯huáng狗尾巴糙,表qíng很滑稽。
方辞一个“糖炒栗子”抽到他头上:“找死啊你,连你姑奶奶都敢戏弄?”
邹洵摸着发疼的脑袋,挪到她身边坐了:“不就跟你开个玩笑吗,至于这么小心眼?”他身上还穿着作战服,头盔却不知去向了,倒是挺随意的。
方辞纳罕:“你不防爆团的吗,这种场合来凑什么热闹?”
提起这个邹洵就来气:“总理去西边视察,要去那个什么什么湖,一师大半的人都去了,人手不够,就把咱们六团的给临时调过来了。不止咱们卫戍师,警卫团的也来了。”
方辞觉得有点混乱:“你们这些编制,对应的什么工作,我是不懂的。不过,你一个防爆反恐的,调过来站岗巡查,是有些大材小用了啊。”她拍拍他的作战服,“好可怜啊。”
别看邹洵五大三粗的一个壮汉,心智还是个半大的孩童,就是需要哄,需要拍马屁捧着。
方辞这话中听,他连连点头,把那根狗尾巴糙恨恨地衔在了嘴里,一咬咬掉了一半:“可不是。还有那些警卫团的,还敢嘲笑咱们卫戍区是站岗的,丫他们就不是站岗的?保镖跟站岗有什么区别啊?区别就是一个是gān站着,一个是移动型站岗,本质不还是一样的,你说是不?”
方辞顺着他,装模作样地点头:“说的太在理了,那帮警卫团的,就是一群王八羔子。”
尤其是方戒北!
这声音太大了,装腔作势,气场十足,都传到亭子东南边了。
东南边有一座三层的回廊式阁楼,一队人正在那边巡逻。路过时,正巧就听见了这一声。警卫团的,个个都是耳聪目明的能手,隔那么远的一句,不偏不倚还被听了个正着。
为首的队长罗大成,听了这话差点就气炸了,也不管领导还在后面等着,大声嚷着,你们丫说什么,给我等着,招呼几个人就往那亭子冲去。
这厮嗓门大得震天响,把方辞和邹洵都吓了一跳。
做贼心虚,两人对视一眼,齐齐会意,说时迟那时快,转身就跳下了台阶,一头扎进了林子里。
跳进林子里后,方辞才想起来自己的鞋还落在亭子里呢。转头一看,一帮警卫已经把这个亭子站满了,现在回去,肯定是自投罗网。
她急得在林子里打转,回头一看,早没了邹洵那个兔崽子的身影。
让他回去帮她拿的计划也就这么泡汤了。
没义气啊!
……
快要入场了,沈从笙从西厅别院出来,抬眼就看到了守在门口的几个警卫,都穿陆军常服,东边庑廊也有卫戍区过来警戒的,清一色的迷彩作战服,端着枪,腰间别着枪栓和警棍,大多是生面孔。
沈从笙快速地扫一眼过去,终于看到个熟人,笑着招招手。
那青年得令,两步跨上台阶,到了他面前,敬了个礼,然后跟着他一块儿从这边围廊的缺口处下去。
“有段日子没见你了,在营地里训练哪?”
“最近没什么大任务。”方戒北说。
“老爷子最近身体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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