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南风_玖月晞【完结+番外】(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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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点都不好欺负。可我担心啊。”少年道,“我见不得你受委屈。”
他眼神分外认真,南雅望着,脸颊微红,瞥开眼去。
这段时间太乱,太久没有安静下来好好说话的机会,加之压抑着他的那道枷锁断开,他说话显然比之前更直白。她快招架不住。
南雅岔开话题:“上次你被询问,就是他?”
“还有陈钧他爸,我表现很好。”周洛一笔带过,对她的事更上心,“你呢?他找你做什么?”他们的对话他并未听太清楚,最后一句有事找他倒分外清晰,差点没把他气得从树上跳下来揍他。
南雅简短地说了一下林方路来的缘由,周洛一愣,说:“你知道了吧?”
南雅抬眸:“知道什么?”
周洛说:“知道徐毅在外边的人是陈钧他姐。”
南雅道:“知道了。”
周洛问:“你生日那天知道的?”
南雅点头:“他不说缘由就把陈玲带回家里,说她来给我道歉,过生日。傻子才看不出来。”
周洛有点难受,道:“那天我都没来得及给你庆生。”
南雅道:“幸好你没庆祝,不然我当你讽刺我。”
周洛道:“这时候你还开玩笑。”
南雅就不说话了。
周洛说:“我之前不告诉你是不想你烦心。不告诉别人,是没证据,怕你被恶人反咬一口。我说还行,你说别人只当你害陈玲。但现在这个关口我也不好说了,毕竟是命案,不确定徐毅只跟陈玲在一起,还是又有别的女的。”
南雅说:“我也这么想,所以不好跟警察讲。不然要是另有其人,弄错了,你是没关系,你妈妈就跟陈家结梁子了,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周洛挠挠脑袋:“这事真够烦。”
南雅则说:“别管了,让警察去查吧。”
周洛点头,可想起徐坚在小卖部里说的一些事,又忍不住问:“徐毅他平时不喝酒么?”
南雅抬眸:“不喝。怎么了?”
周洛不解:“你生日那天,我来你家,闻到他身上有酒味啊。”
南雅蹙眉,有些诧异的样子:“是么,我不知道。我很早就上楼了。会不会是陈玲喝酒的酒味?”
周洛想想觉得也有这种可能,又想起那晚还有些不对,他想问来着,可见她表qíng厌倦,就作罢了。
周洛看一眼窗外蹲在地上捏泥巴的宛湾,说:“她还好么?”
“嗯。”南雅也看向窗外,神色温柔了些。
宛湾年纪还小,对徐毅的死并没有概念。南雅屏蔽一切亲属,不让她见到那些哀伤的人群,也不让她见到丧礼。还给宛湾休学了一个月,天天把她带在身边。
周洛看看玩泥巴的宛湾,又看看南雅,有了主意。
……
到了四月,漫山遍野的桃花开了。周洛放学路上在山里摘了几枝野桃花,跑去旗袍店送给宛湾。
“哇——”宛湾张圆了嘴巴,惊喜道,“小花好漂亮,谢谢周洛舅舅——”
周洛摸摸她的头,抬头看南雅,眼里的深qíng昭然若揭。
南雅没做声。这些日子回回见到他,他都一副乐得要上天的模样。她装聋作哑,只当不懂。前些时候她万事缠身,他还晓得收敛避让,这些天简直就像下一秒人就要扑上来。
南雅警惕地看着他,好歹是光天化日,他倒没有半点越矩,又蹲下去抓着宛湾的小手摇啊摇:“宛湾,明天舅舅带你去放风筝好不好?”
“放风筝?!”宛湾瞪大眼睛,黑眼珠闪闪发亮。
“对啊,这——么大一只花蝴蝶。”周洛张开手臂笔画,宛湾的目光追着他的手,小脑瓜仰起来,长大嘴巴,仿佛真的看到一只巨大的风筝。
“哇——”宛湾惊叹,“那么大呀——”
“对呀,那么大。”周洛问,“宛湾去不去?”
“去呀去呀。”她蹦蹦跳跳,转头看南雅,满眼期盼,“妈妈——”
“……”南雅她还能说什么呢。
……
第二天,南雅带宛湾到了山上,周洛早已等在那里,拎着个蝴蝶风筝。宛湾一见就扑上去抱住,高兴得直跺脚,兔子一样围着周洛跑来跑去。
南雅看那风筝做得十分jīng细,问:“你自己做的?”
“好眼力。”周洛笑。
南雅瞥开眼去,全当没看见他的笑容。周洛也不沮丧,反而笑得更开怀。他弯下腰,伸手一勾,把小宛湾捞起来抱进怀里:“走喽,放风筝去喽!”
宛湾跟着叫:“走啰,放风筝去啰!”
周洛:“走喽!”
宛湾:“走啰!”
周洛:“喽!”
宛湾:“喽!”
周洛:“对了。——走喽!”
宛湾:“走喽!”
周洛:“走喽,放风筝去喽!”
宛湾:“走啰,放风筝去啰!”
南雅看他那背影,走个路走得头摇尾巴晃的,浑身上下都在chūn风里dàng漾。这小孩儿脾气!她无语地看了一会儿,鼻子里哼出一声笑,冲他的背影翻了个白眼。
但很快,南雅看到宛湾灿烂的笑脸,宛湾被周洛抱在怀里,小小的身体还兴奋地蹦蹦着。周洛低头蹭着她毛茸茸的脑袋,眼底唇角全是藏不住的笑意,那一瞬竟意外地像父亲和女儿。
南雅立刻移开眼睛,深吸一口气。
这些日子,南雅自己都没意识到,徐毅的枷锁卸去,她松懈了很多。
周洛蹲下来把宛湾放到地上,环抱着小小的孩子,手把手教她放风筝。
“飞啦飞啦!”宛湾拍着手,在糙地上欢乐地奔跑。
周洛把风筝放飞到天空,待高度稳定了,线头jiāo到宛湾手里,宛湾高兴地跑开。
“慢慢跑,不要摔到。”南雅对宛湾喊。
周洛喊:“摔倒了就自己爬起来!”
宛湾:“好哒——”
南雅一愣,扭头就看见周洛含笑的侧脸,下巴上隐约冒出青青的柔软胡须,脖子上有硬朗分明的喉结。那一刻,她蓦然意识到他并不是个小孩子了,而是个男人,英俊的,成熟的,高大的男人。
那一瞬,南雅的心跳失了控。
周洛感受到她的目光,转头看她,他的眼神相当直白。南雅握紧了手指。四目相对,不过半秒,南雅就扭过头去看远处的宛湾。
周洛咧开嘴笑了,稍稍倾身凑进她耳边:“喂,南雅。”
南雅一回头见他的脸近在眼前,顿时一阵耳麻。但她又不甘示弱,不肯躲开。
周洛含笑看着她的眼睛,忽然就说:“我们在一起吧。”
南雅吃了一惊:“什么?”
“不懂么,小师姐?”周洛说,“我们在一起,你做我女朋友,我做你男朋友。”
南雅一把推开他脑袋:“疯了吧你。”
“疯了?你看我像发疯了吗?”
“像。疯得不轻。”南雅立时就走。
周洛气了一道,在她后边喊,“你去哪儿啊?”
“回家。”
“你站住!”周洛一大步走上去,拉住她的胳膊不让她走。
南雅挣了几下挣不开,她用力吸了一口气,认真道:“周洛,你别闹。”
“南雅,我没闹,”周洛比她还认真,“你说,怎么就不行了?我们怎么就不能在一起了?”
南雅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她看着他异常真挚的双眼,此刻竟有些挨不住那道目光,她瞥开眼去,皱了皱眉,道:“这事儿太复杂。”
“不复杂,一点都不复杂。南雅你看看,我,男未婚,”他指指自己,又戳戳她的肩膀,“你,女未嫁。——多简单的事儿啊。”
“……”
那么难解的事被他解释得那么简单,像一道对错题。
“哦,不对。”周洛说,“我,男未婚;你,小寡妇。”
南雅微愠,瞪着他。
周洛问:“我说得不对么。——哎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你把简单的事qíng复杂化了。别人说什么,我们不在乎就行。”
南雅说:“宛湾呢?”
周洛纳闷:“关宛湾什么事?”
南雅望着他,说:“我不想别人说她闲话。”
周洛更不解:“谁会说一个小孩子闲话?——哦,你怕我们结婚后别人说她是拖油瓶?”
南雅眼睛瞪大,这个少年的脑袋是坐了火箭么?结婚?他知道他离法定结婚年龄还有几年吗?
枉她历经多少事都冷冷静静,这一刻却要被他刺激到。
周洛皱了眉,道:“谁敢说她,世上有几个像宛湾那么可爱的小油瓶,我就喜欢小油瓶。”
“又说疯话。”南雅甩开他的手要走。
周洛牛皮糖一样粘上去,再度拉住她不撒手:“不准走。你必须给我一个理由。”
“周洛,你太年轻。”
“我不年轻。”周洛立刻接话,“我心里沧桑得跟老头一样。你要嫌我年轻,那你多等我长几年。我现在先把你预定了行不行?”
南雅:“……”
他哪里是要一个理由,他就是要把她反驳得无话可说。
周洛低下头看她,又真诚又难过:“南雅,你早就自由了啊。你不可能一辈子都不和人好了吧?肯定不可能啊。既然你会和别人好,为什么那个人不能是我呢?”
南雅一句话都答不上来。她怎么从未发现他如此能言善辩,还是她潜意识里倾向于他,所以不想驳他。
南雅不想去深究,她感到有些害怕,她只想迅速结束这个话题,遂肯定道:“对,我以后就一个人。”
这下却没声了。
周洛愣住了,张了张口,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仿佛被人打了一棒子似的,不再反应迅速,也不再头脑灵光。
他眼里滑过显而易见的受伤,怔怔好几秒,才轻声说:“你不是想一个人,你只是不想跟我好。”
南雅心头一磕,觉得应该说点什么,可少年似乎不想给她看见他难过的表qíng,扭过头去看天上的风筝了。

第26章

周洛从后门溜进店时,南雅正蹲在地上给宛湾量身高,“我们宛湾又长高了。”
“真的吗?长了好多?”宛湾惊喜地问。
“长高三厘米。”南雅用拇指和食指比出一段距离给她看。
“哇!”
“妈妈又要给你做新衣服了。快,把手伸过来。”
宛湾立即伸手给南雅量臂长。
“妈妈,我还想长更高。”
“那你平时要多吃饭,少吃零食。”
“好哩!——妈妈,我想长得和你一样高,唔,我要比你还高。”宛湾把另一只手举过头顶,丈量着。
“好。宛湾要长得比妈妈还高。”南雅歪下头,给她量腿长。
宛湾踮脚:“我要长得和周洛舅舅一样高。”
周洛停在帘子后边。
南雅顿了一下,抬起头,蹲好了看着小丫头:“宛湾——”
“诶?”
“你喜欢周洛舅舅吗?”
“喜欢呀。——周洛舅舅对宛湾可好啦,带我玩,还给我送花。”
南雅笑了一下,环抱住小丫头量她的腰围;宛湾一把搂住妈妈的脖子,稚嫩地问:“妈妈你呢?”
南雅低头看着尺子上的刻度:“嗯?”
“妈妈你喜欢周洛舅舅吗?”
南雅愣了一愣。
帘子后边,周洛屏住呼吸。上次放风筝后,他并没有跟她置气,但他也没有放弃。
“妈妈你说呀。”
南雅松开她小小的身板:“好啦,量好了。我们把数字记下来,然后给宛湾做衣服好不好?”
“好呀。”小孩子的注意力立刻被引开。
“作弊!”周洛不满地抗议,从帘子后边走出来。
南雅只当没听见。
“周洛舅舅!”宛湾欢喜地扑过去抱住他的腿。
周洛倒不会在小孩子面前跟南雅算账,没好气地扔给她一袋东西:“喏,好吃的。”
南雅打开一看,全是泥巴,原来是荸荠,也不知是从哪家的田里偷挖来的。
“都这个季节了,怎么还有这个?”南雅不可思议道。
“或许错季了。”周洛说。
“我倒觉得是冬天里收剩下的。”
“剩下的?”
“嗯,应该都烂了,不能吃了吧。”南雅说。
周洛哼一声:“我辛辛苦苦从泥巴地里挖出来,扔吧扔吧。”
“……”南雅拿他没办法,“我去后边洗洗。”
南雅把荸荠上的泥巴洗gān净了,发现果子居然很新鲜。这个季节,真是活见鬼了。
南雅拎着洗gān净的荸荠回店里,见周洛一把将宛湾举起来骑在自己脖子上,宛湾高兴得笑个不停。
南雅皱眉,说:“下次别这么玩了。”
周洛紧紧抓着宛湾的小腿,冤枉道:“我又不会摔到她。”
“我知道你不会。”南雅默了半秒,道,“你那身骨头还没发育好呢,别——”她止了止,不知为何自个儿尴尬得不得了,后边话就晾在那里没再说。周洛一瞬就明白了,发现她在关心自己,浑身筋络都打通了,哪里还有骨头没长好。
他从善如流地坐下,把宛湾取下来放自己腿上坐着,笑道:“趁她还小,还能骑在脖子上多玩几回。等长大些,上了小学中学,就不行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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