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看赵嵘的罪行,他对卞洛婉是入了骨的好,体贴、细心、能扛事儿,不是摆摆样子就能做好的,是真的用了心。
填补了卞洛婉隐晦的空白。
比起她和栾一骞,她和赵嵘在一起更有家的感觉。
卞洛婉明白是如何开始的,却没想到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她苦闷,是因为她从未意识到这一点,直到栾一骞回家,她qíng绪失控,赵嵘不费什么周折就调控了她的心qíng。
开始起变化的时刻容易追溯。
起初,只是突然有那么一刻,她看到了赵嵘的闪光点,认为他还能被“矫正”回来,于是以引导者的身份,带他做个“正常”的人,像养育子女一样,以自己的行为给他做出榜样。与他分享助人为乐的快乐,在他做出正确的事qíng时,适时给予鼓励褒扬。
以此为傲。
她“劳改”了一个犯人,阻止他继续犯错,无形中挽救了与她一样的人。
卞洛婉一度陷入自我满足之中。
直到她将整件事联系在一起,疑心自己是不是患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不应将卞洛婉归入疑心病的群体之中,实际上,她是个有点儿神经大条的人。之所以说有点儿,是因为指不定哪些时候,她的心思太细腻了,这种程度的细腻会激发出敏感,让人对她的敏感重度过敏。
赵嵘能不着痕迹地包容她的敏感。
她对此有说不出的感激。
不容易追溯的是,是什么时候,赵嵘在她心里已然改头换面。
由一个深深伤害了她的罪犯变成了她的“完美地下qíng人”。
赵嵘似乎很懂得掩人耳目,他懂得把车停在哪里不会让人怀疑他们的关系,知道如何不让他人“误会”他与卞洛婉,他的大胆全部建立在确定安全的基础上。
他说他会全权负责消除与卞洛婉在一起的“证据”,再三保证不会危害到她的名誉。他是个守信用的商人,不做出尔反尔的事。
卞洛婉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竟对这种口头承诺深信不疑。
纵然信与不信,结果都是一样的服从,但却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卞洛婉惴惴不安,心不在焉,赵嵘碰她一下她都能给出受到惊吓的反应。
凭卞洛婉的本事装不出来的那种。
卞洛婉在单位工作了一个多小时,肚子一阵比一阵痛,她狂吐了几次后,请假回家休息。
难忍的疼痛中,卞洛婉决定要向栾一骞坦白。
什么样的后果她都接受。
她不聪明,处理不好这种事,受过的教育让她知道她做错了,她做不了恶人,不能继续错下去。
就算成不了英雄榜样,做不了什么大事,她都不能放任自己黑化为反面教材。
☆、恋罪
有了坦白的念头,卞洛婉一刻都等不了,想跟栾一骞通话。
她握住手机,理智让她迟迟不能将这通电话拨出去。她病着,让栾一骞知道了徒增担心,出轨是大事,会严重扰乱栾一骞的工作,等他回家再说吧,她想着。
卞洛婉用手机搜索痛的原因,众说纷纭中莫衷一是。
她不敢乱吃止疼药,不想去医院。
这几年因饮食不规律、熬夜、焦虑等因素,她的身体不太好,知道自己是讳疾忌医,仍不愿做体检,抵触医院。
躺在chuáng上,一分一秒生挨着,等这痛过去。
挨着挨着,疼痛加剧,终于说服自己叫救护车,手机却自动关机了。她痛得不能下chuáng,在chuáng上翻来覆去,幻想等这痛轻点儿再去给手机充电。
痛到恍惚的时候,赵嵘来了。
他问她哪里痛,把她扶起来,给她套上外套和鞋子。
“肚子……”卞洛婉憋着劲儿说话,“你怎么……来了?”
赵嵘yīn着张脸不说话。他毫不急忙慌,手上的动作却十分利落。
“什么时候开始痛的?”
“早晨”
“我接你之前?”
“嗯”
“你该及时告诉我。之前痛过吗?身份证在哪里?”
“没有,那时候就痛一点儿,不碍事。身份证在我钱包。”
“别说话了。”
卞洛婉疼的一个字都不想说,把那些疑问暂时搁置。
听赵嵘用命令的口气要她别讲话,语带嫌弃。卞洛婉很想弄清楚,是听她说话耳朵难受,还是心里难受。这茬儿挠着她,让她焦躁到不知怎么好。
她又特别不想说话,再说几句,她怕自己会哎呦哎呦□□出来,她想要维持住世人所欣赏的“坚qiáng”。
尽管哭出来叫出来她心知自己会好受点。
赵嵘没懂。他不懂。
他只是说,不让她说话。
也许是太痛了,卞洛婉抓住这一点较起真儿来。
她生赵嵘的气,气他不体谅自己,气他来得慢,气他早上没发现异常。
明知是自己不讲理,病了没给赵嵘打电话,见着赵嵘,一瞬间的惊喜过后就各种埋怨他,哪有这样的?这不是存心找事儿吗?
卞洛婉比谁都明白赵嵘在这事儿上的无辜,自己在这事儿上的无理取闹。她就是顺不过那股气儿来。
把必要的东西收拾妥当,赵嵘抱起卞洛婉去医院。两个电梯都停在八层不动了,一般是有人在搬东西,赵嵘狠按了几下便不再等,抱着卞洛婉自安全通道下楼。
“我背你吧,抱着你走不快,我看不清台阶,会不会压到你肚子?”
卞洛婉摇摇头。
赵嵘风风火火背着卞洛婉下了楼,一口气下十四楼,气都不带喘的。
疼痛分明吸走了卞洛婉的所有注意力,她竟然分出了一点心神为赵嵘的健步如飞而窃喜。
她自己也不明白值得窃喜的点在哪里。
挂了急诊,量了血压,却要排队等看诊,等检查以及检查结果。看着几个科室前长长的队伍,卞洛婉忽然就等不了了,疼的忍不了,但忍不忍得了都得忍着,她急得想上厕所,赵嵘厚着脸皮把她弄进了洗手间,她又一点尿意都没有。
卞洛婉站不住坐不住蹲不住,也在座椅上躺不住,冷汗一身身的出,衣服是绞不出水来的那种湿,卞洛婉觉得前所未有的冷,她抱紧了赵嵘取暖,暗自用不带脏字儿的脏话唾骂自己,却仍贪恋着这暖,担心被人发现,处处藏着脸。
她恶意地想着,自己不配活着,检查出什么绝症死了算了,再也不用受这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
“我撑不了了,我快痛死了。”她隔一会儿就要跟赵嵘说一句。
“快到了,很快,马上就不疼了。”赵嵘回的话虽不同,意思大差不离,xing质都是谎言。
赵嵘有钱,但能量远不到可以cao控医院资源的地步。急诊科人来人往,哪个都着急看病,还有没带医保卡问报销相关事宜的,嚷嚷着争chuáng位的,吵着问去哪里弄轮椅的,乱哄哄一团。
个别医生约莫是看惯了这场景,中午饭点儿一到就去吃饭了,排队的人里马上就有人抱怨医生jiāo班错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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