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秦朗一直以为这也是白日焰火想表达的主题,
极端,压抑,在黑暗中摸索前行,在暗夜里仰望光明。
这姑娘对这类片子qíng有独钟。秦朗盯着她的侧影出神。
纪海cháo鬼使神差地偏头瞥了一眼,然而很快便转回来,微微皱了皱眉。
秦朗猛地提了口气又缓缓吐出来,着实吓了一跳,心想这七上八下的,比高空跳伞还刺激,幸亏老子技术过硬反应敏捷,如果就这么被她逮到,还真是丢人。可她要一直看不到你,岂不更让人郁闷?
纠结的片刻,秦朗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刚才那个站在过道找座位的男人竟然已经走到她身边,甚至弯下腰冲她说了句什么。
他看见纪海cháo犹豫了一下,摇头,视线移回屏幕。
秦朗不由眯起眼,脑子里一千只糙泥马在狂奔,他妈的!明明那么多空位,这猥琐男安的什么心?
果然,不出十分钟这男人的一只胳膊便搭上了她座位靠背。而她似乎看得太专注,竟然无知无觉。
秦朗气闷,这丫头,如此迟钝,被人占了便宜都不知道。
他正寻思要不要现在跳过去把那只咸猪爪子拎开再折断,纪海cháo已站起身往身旁空位挪,那猥琐男得寸进尺,毫无收敛。
“走开!”她闻到那人身上浓浓酒气。
“哟,妹子,一个人看多寂寞,哥陪你呗。”那男人死皮赖脸。
纪海cháo郁闷,竟碰上这种事,她认倒霉,不看也罢。
可那男人显然不打算轻易放她走,不知死活地竟然去抓她胳膊。
下一秒,放映厅里传来一声凄厉惨叫,“啊……我的手……”几乎所有人被这惨叫声惊得从座位上弹了起来。
纪海cháo转声望过去,呆住了。秦朗将那人反手拧住摁在座位上,眼睛却看向她。
昏暗的影厅,屏幕上警察在跟罪犯斗智斗勇,屏幕下有人在惨叫,有人在抽冷气,还有人窃窃私语。
她和他,就在这样一片喧嚣混乱中,越过黑暗,越过人声,越过模糊的光与影,越过所有刻骨的思念,凝望彼此。
纪海cháo脑中轰了一下,接着嗡嗡作响,一片空白。
思考几乎是不可能了,所以回过神来的那一刻她也分辨不清自己是个什么心qíng。
刚才那个男人纠缠她时,她只是很无奈,挺不错的一部戏,被搅了实在可惜。
可是竟然跟他这样撞上了,在这样一种qíng形下。也不是没想过,既然来了,难免会有重遇的一天,只是竟然是这样。
她突然觉得委屈,很丢脸,说不清为什么,或许下意识要在他面前保持尊严。然而就像刚才那样,一个女孩子在大多数时候总是处于弱势,再冷漠qiáng硬,最后只能灰溜溜地逃。
纪海cháo转身便向外跑。秦朗一把扔开那个仍在鬼喊鬼叫的猥琐男迅速追了出去。
保安闻讯赶来,秦朗无奈出示证件匆匆解释了几句,直接无视掉保安进一步询问的试图冲进了即将关闭的电梯。
纪海cháo后退两步将自己挪至电梯角落,低着头,一只手用力握成拳,极力控制其实根本控制不住的颤抖。
秦朗忽然不忍靠近。她的样子那么脆弱,又那么紧张,她在他面前从未如此。
电梯门缓缓打开,他伸出胳膊挡住门,转身冲她道,“走吧。”
纪海cháo几乎是贴着梯门一侧滑了出去。秦朗哭笑不得,想开句玩笑,终究不忍。
她不出声,只顾闷头朝前走,只想快些离开,离开他,躲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把自己抱成一团,静静地舔舐伤口。
她站在广场中央左看右看,突然不确定应该向左还是向右,来的时候连那些不知名的小巷都跟刻在脑子里一般,这下好,东南西北全忘了。
“海cháo?”秦朗内心起伏又疑惑不解,在她身后保持距离。
她没有回头,只忍不住在心里默默叫了声妈妈。告诉我,我该往哪里去,我迷失了方向,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隐约听见手机铃声响,遥远飘渺得如同幻觉。
秦朗心qíng复杂地提醒她,“是你的,响很久了。”
纪海cháo如梦方醒,忙乱地翻包,屏幕上显示“陈正”二字,她像终于抓着根救命稻糙似地按下接听键。
“……陈正?”听见电话那头的声音时纪海cháo心口一紧,头脑顿时清晰起来。
她差点儿忘了,陈正做不了她的救命稻糙,陈正自己也需要拯救。他口齿含糊,声音嘶哑,喃喃叫着她的名字,有些语无伦次。
此刻纪海cháo觉得那一字一句,都狠狠刺在她心上。
他说他想她,他要她回来,他说不能没有她,他说别离开……
“你喝酒了?你在哪儿?陈正……别喝了,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就会没事儿,我不想看到你这个样子,听话,好不好……”
她突然自责,她的陈正,一直冷静自律,永远优雅从容,怎么会变成这样。
秦朗有一刻几乎想转身走掉。他听见她对着手机那头极尽温柔,百般安抚,果然,她的柔qíng只属于他,那个陈正。
纪海cháo有些脱力地垂下手臂,轻轻闭目,深呼吸一下,乌鲁木齐初chūn的空气冷洌入心。
秦朗无声苦笑,向前一步,声音是掩饰不住的消沉,“你要去哪儿,我送你。”
她终于转身看向她,眼神冷淡而愤恨,“不用你管,我自己会走。”
因为你,我没有办法再接受陈正,因为你,我只能放弃一个我曾经那么深爱的人。
而你,明明咫尺,却是天涯。
所以,别再来招惹我,别让我再看见你。所以,请你从我的生命里走开。我们永不相见。
秦朗望着她的背影黯然,她甚至不愿多看我一眼。
然而他终究不放心,追上去叫住她,“我送你,没别的意思……好呆相识一场,就当是朋友,你不会这么小器吧。”
纪海cháo明显滞了一下,步子缓下来,偏头笑了,那笑容不带一丝温度,“朋友?谢了,我不需要……别跟着我。”
“纪海cháo,你真是不可理喻!非要这样拒人千里之外吗?我们又不是仇人,何况,何况我们……”秦朗急了。
“我们什么?”纪海cháo冷冷转过脸,“我们上过chuáng是吧,可笑,我都不介意,你总不会在乎这个吧?”
“闭嘴!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不介意,可我……”秦朗很挫败,自己在她面前总是很挫败,“你别这样,对不起……”
“为什么你总说对不起?对不起什么?我早就说过,不需要你负责,不需要你的对不起,你懂吗,懂吗?”
你懂吗?我爱你,所以我心甘qíng愿地沦陷。可是,原来这么痛苦,痛苦到难以承受。你却不懂。
然而那些话堵在胸口却不得释放,所有的渴恋横亘心中不得倾诉,那个人近在眼前却不得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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