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海cháo只觉得自己快要爆炸了,她不想哭,她发过誓再不会因为他流泪。可是要如何消解,所有的伤心无助,所有的无可奈何,所有的放不下,求不得。
她蹲下身子,不顾广场上人来人往,不顾他的茫然无措,自顾自把头埋在胳膊上,埋在自己的世界里失声痛哭。
秦朗愣怔了几秒,从没见她这么肆无忌惮旁若无人地大哭,每一次她都是无声无息地流泪,虽然每一次他都知道。
他qíng不自禁低下身,单腿支地,双手拢过去,把她拥进了怀里。
从不曾忘记过的熟悉气息,心醉神迷,一瞬间便是灭顶,纪海cháo放纵自己靠在他肩上,揪住他的衣襟,闭上眼睛,在他怀里尽qíng流泪。
“海cháo,”他低头在她耳边轻声道,“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喜欢你,是真的……别再说那样的话,至少我们还可以做朋友。”
哭够了,她终于抬头看向他,可泪眼模糊,拼命想看清,却总也看不清,“你真的喜欢我?我有男朋友都没关系?秦朗,那你要的是什么……”
“……”秦朗一时怔住,是啊,我到底要拿她怎么办。
“……知道了,我满足你,现在想要吗?我们去开房……”她狠狠盯着他。
“别再说了……” 秦朗想告诉她,不是她想的那样,他喜欢她,只是当初连他自己都分辩不清。
他叹口气,开玩笑地揉了揉她的头发,说,我先送你回去吧,你现在这个样子,再晃dàng下去招的可不止猥琐大叔,巡警都会被你吓到,到时别指望我去捞你。
她笑不出来,默默推开他起身,果然哭过一场之后不那么难过了,一路安静地跟他上了车,还是那辆硕大的越野,她曾坐过多次,车内什么都没变,连气味都没变。
到了公寓小区门口,纪海cháo才意识到自己上车后几乎一直沉默,所以不可能同他说过小区地址。
那么,他到底是怎么一路开回这里来的?虽说他是一个前特种侦察兵,也不至于能透视进人的大脑这么神奇,她摇摇头,觉得今天自己脑子真有些不够用。
秦朗坚持下车看她进了小区后才离开,他说有事要回趟家,问她明天我能来找你吗。
不能。纪海cháo果断回答。
秦朗又问,那以后我能来找你吗。
不,以后都不要再见面了。她径直走进小区大门,没有回头。
他刚才在车上接了个电话,倒是不避讳她。夏天,她听见他叫了这个名字,那是夏珊的亲哥,他的发小。
她听见他说你去我家等我,咱们不醉不归。
那是他们,和夏珊的家,他们一直亲如一家人。
为了他,夏珊跟男朋友分了手、辞去了高薪且前途无量的工作。
你算什么,纪海cháo对自己说,什么都不算。
秦朗站在大门外目送她离开,直到她拐过路口再也不可见。她的背影纤瘦,而且这一刻看上去格外孤单。是的,即便穿着厚重的大衣仍然纤瘦而孤单。不论偷偷看了多少次,那背影总能让他内心温柔而怜惜。就像第一次见她时一样。
而她那么坚决地拒绝了自己,不带一丝留恋。
他望着她背影消失的地方出神,突然觉得自己还真他妈的自以为是,自以为是得有些浑蛋。他以为自己无可救药地为她动了心,理所当然她也该爱上自己才对。于是当他发现她竟然和陈正旧qíng复燃才会特别地无法忍受,才会昏了头说出那些混帐话。他太在意自己的感受,而几乎忽略了她的。
其实骨子里,你还是之前那个秦朗,所有前女友眼中冷血无qíng的秦朗。他想。
到了家门口,人还没进屋就听见母亲和夏天夏珊兄妹聊得欢声笑语。他没来由又想起她来,想她一个人,无亲无故。
推门而入,秦朗笑眯眯地朝沙发上坐着的夏天伸出双手,“瞧瞧这是谁回来啦!快一年没见了吧!”
夏天抓了他的手顺势起身,两人jiāo臂、撞肩、拥抱,夏天推开他上下打量几眼,“清减了不少啊,怎么,几个月不见,你这是工作太辛苦,还是谈恋爱太辛苦啊,哥们儿!”
夏珊正和傅心芸有说有笑地拆着夏天从北京带回来的稻香村糕点,准备盛在盘子里,听见这话不由抬头瞥了秦朗一眼,又不露痕迹地收回视线。
秦朗大笑着转移话题,“怎样,听说你现在忙得天天睡办公室,这天子脚下的差不好当吧!”
夏天立马配合地叹气摇头,如遇知音似地开始一股脑儿吐槽倒苦水,说这每天大老板不下班咱谁也不敢拍屁股走人,人老板堂堂一少将,白头发比我爹还多,还得在那儿加班加点开会熬夜,我们下面这些做小的能不把命压上吗?
果然接近权力中心料多且猛,于是两人开始扒扯部队上那些有的没的白的灰的黑的,反正关起门来当自家兄弟唠嗑,回头开了门就全烂肚子里。
扯着扯着到了饭点,满桌子好菜好酒,秦远山最近在下面视察工作,老爷子不在,大家吆喝着上了桌,也不讲究那些虚礼,各自抓了筷子就开动。
夏珊夹了块红烧猪蹄放进嘴里,顿时赞不绝口,“入口即融,肥而不腻,简直美容圣品,阿姨,您这手艺比我妈qiáng多了,以后我得常跟您这儿蹭饭吃。”
傅心芸喜笑颜开,“就你嘴甜,如今你也回来了,以后啊想什么时候来都行,我也有个伴儿说说话。”
夏珊应着好,眼睛却似不经意扫向秦朗。
秦朗端着酒杯却像突然失了神。她晚饭吃的什么?是自己在宿舍里做,还是叫外卖,或者只是泡个方便面了事?又或者根本就不打算吃?她胃不好,却几乎不能像这样好好吃一顿家常饭菜。
“我去下洗手间。”秦朗放下酒杯若无其事地走开。
☆、害怕错过
秦朗一通电话打给于建安,这哥们儿对全乌市的食肆了如指掌。于少竖起耳朵问什么qíng况,神神秘秘的。秦朗说没啥就是想找一家酒楼,饭菜jīng致还能外送,最好是湘菜,但不能太辣。于少说小意思,几个人的量,送哪儿,我直接帮你定得了。秦朗支吾着说你给个电话就行,我自己来。于少说搞什么鬼,偷食也不叫上我,哥们儿我不告诉你了。秦朗无奈只得实话实说,那姑娘一个人在这儿,我怕她吃不好饭。于少半晌才反应过来,说你行啊秦朗,知道心疼人了,把地址发过来,jiāo给我了。
秦朗了却一桩心事,心qíng愉悦地挂了电话,想想她今晚好歹能吃上一口热饭热菜,回客厅时嘴角上的一弯柔软笑意都来不及收回。
傅心芸欣慰地想,这孩子最近心qíng不错,有笑容了。
夏珊心酸地想,他们见过了吗?应该是见过了。回来后还没见他这样笑过。
夏天疑惑地想,这小子现在不是没女朋友吗,难道有qíng况?
饭桌上的谈话不过就是些家长里短柴米油盐人间烟火,尤其有女xing长辈在场,你一言我一语地唠着唠着自然就扯到了儿女婚姻大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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