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可笑,他连父亲都没有,却有了个哥哥。
苏黯有些恍惚,“我记得你是随你母亲的姓……”
“没错,我父亲姓江,我那个所谓的哥哥,他叫江尧。”
“……”
一个很熟悉的名字。美籍华裔,金融界的奇才,华尔街日报上刊登过他的名字,据传说他继承的是父亲留下的家族企业,资产百亿不止——美金。
苏黯忍不住再一次审视坐在她身边的这个男人。
“所以,你这些年……”
“我被江尧带走了,他得了绝症,他撑不下去了,他要我去顶。”尽管他对他恨之入骨,他更对他咬牙切齿,但他们两个还是互相撕咬着度过了十年,这十年,他没有一天不恨。
“江尧不信我,他不信任何人,而我也不信他,所以我没有顺他的意去学金融。他患的是葛雷克氏症,我就随便挑了一个神经外科,我骗他说我会治好他,他拿我母亲作威胁,他说要么治好他,要么就接手江氏的企业,我哪一个都没有选,因为不管是他,还是江家,亦或是我母亲顾萍,我哪一个都不在乎,他们死了、活着、存在、灭亡,都跟我没有半点关系。”
“顾曳……”
苏黯忍不住去握住他的手,他却能感受到她的指尖在发抖。
“我在美国过的是囚徒的日子,我想回来找你,我知道你受了委屈,可是我回不来。江家就像是一个镜像下的野蛮社会,他们信奉的都是弱ròuqiáng食,他们培养的后代激进、好战,很多人看到的是光鲜亮丽的江尧,但其实江尧也不过是被那个家族推举上的而已。
除了他,江家还培养了数不清的继承人,如果一旦发现江尧名不符实,他们就会把他从那个人拽下来,你见过狮群里落败的狮王是什么下场吗?他会被同类吃掉,骨头都不剩,江尧不想死,所以他死死拽着我拖我下水,可我也想活着,所以我用尽了办法,还是回来了。”
苏黯紧紧地抓着顾曳的手,她不知道她自己该说些什么,能说些什么。她几度yù言又止,良久,颤抖着声音问道。
“所以他……死了吗?”
“没有,他的病qíng虽然在最开始的几年发展的较为迅速,但我后来找到了一种方法,用gān细胞移植治疗,帮他延缓了死亡时间。”
以血造血……gān细胞被医学界称为“万用细胞”,gān细胞移植治疗——那是一种价格高昂到正常人无法想象的治疗方法。
“据我所知,像葛雷克氏症这种神经系统慢xing致死xing的变xing疾病,国际上目前尚无治愈的方法。”
她经常接触各大医院的前端技术,也宣传推广过无数次手术cao作的成功案例,患上葛雷克氏症后的平均寿命仅有2-5年之间,被称为世界上最残忍的死法。这种病会让全身肌ròu将逐渐萎缩退化以至瘫痪,以及说话、吞咽和呼吸功能减退,直至呼吸衰竭而死亡。最残忍之处在于这种病并不侵犯感觉神经,所以它并不影响患者的智力、记忆或感觉……等于是让他们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点点的死去,而又无能为力。
“嗯,江尧现在正处于一个中间阶段,他现在的腿部肌ròu已经完全萎缩,他站不起来,只能每天靠着轮椅生活。”
听顾曳说得云淡风轻,苏黯简直是心惊ròu跳。
“那江家的那些人……他们放过你了?既然江尧迟早会死,他们不会让你顶替江尧的位置吗?”
“我只是一个学医的,国际金融界的聚会倒是替江尧去过不少,但实际上对这一行一窍不通,他们留我有什么用?”
话是这么说,可苏黯还是难以想象那样的家族,会轻而易举的放过顾曳,毕竟他知道江家那么多的秘密,掌握着江家那么多的人脉,把他放走,完全就相当于在地球另一端扔掉了一颗不定时炸-弹,随时都有可能爆炸点燃,然后毁了江家的整个世界。
顾曳仿佛能猜透苏黯的心思。
“苏黯,你知道葛雷克氏症是家族xing可遗传的吗?”
“……”
经他这么一说,苏黯好像想起了什么。
“不管是家庭、亲戚、朋友、同事,他们都有可能受到这种病症的影响,你说如果我把江尧那些已经坏死的gān细胞,移植到江家其他人的身体里会怎么样?毕竟这种病是可遗传的,没人会怀疑我动过手脚。”
“……”
晴空万里,苏黯坐在糙地上,如遭雷劈。
顾曳摸了摸她的头发,温柔地笑了笑。“你看,你这个人最大的毛病就是待人太过真诚,我只是说说而已,你怎么就当真了呢?”
“……”
失联
听完顾曳的一番话,苏黯很不好……不对,是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有点后悔让你解释了。”
顾曳置若罔闻,抱起地上的两个箱子,又帮她背起背包。“走吧,午饭时间都过了,再晚一会儿,晚饭都没得吃了。”
苏黯经他一说,才想起来他刚刚一直在车上睡觉,没吃东西。
“我包里有块黑巧克力,你先吃两口,充充饥。”
她伸手去翻,顾曳就站在原地等她。
“啊……”
他低下头,张着嘴,就是不肯松开手里的两个大箱子。
苏黯悻悻地把巧克力塞到他嘴里,看他慢慢咀嚼,细细品味,一口,两口……
她扯了个借口,撒腿就跑!
完蛋了,顾曳明明长着一张俊脸,但怎么越看越恐怖?苏黯时隔十七年突然怀念起她死去的老妈,妈,你泉下有知,要不然带女儿回家吧……
.
匆匆赶上大部队,摄像机正在前面拍摄,又走了大概四五分钟,一行人也就赶到村子里头了。
深山里面郁树葱葱,简单的农家宅院,也没什么好挑剔的,眼看着村民已经做好了饭菜,柴火锅上热气腾腾,就等着招待大家,康达跟苏黯商量了两句,就把摄像机暂时收起来了。
顾曳也迤迤然赶到,苏黯看见他,瞬间就躲进了屋子里。害怕……说不上,害羞……还有一点。几个女孩子住在一间屋子,她匆匆收拾好chuáng铺,换了件gān净的衣服,又把头发重新扎了扎。
“组长,镜头出什么问题了吗,你怎么没去吃饭?”
小蕊特意捧着一碗饭菜端了进来,给苏黯放到桌子上。
“没什么,你们先去吃吧,我不饿。”
她从今天早上起就有点恶心,刚才上山的时候还呕了两次,有点吃不下东西。
“你早上就没吃什么,是不是病了?”小蕊伸手摸她的额头,也不烫,正常体温啊。
苏黯摇摇头,“可能是最近压力比较大吧,忙过这一阵子就好了。你不用管我,快去吃吧,下午还要忙呢。”
小蕊点了点头出去了,苏黯看着桌上的一碗饭,思考了半天,才拿起来勉qiáng地吃了两口。可温热的米饭进到嘴里,才咀嚼了两下就又无奈放下。奇怪,她昨天还没这么qiáng烈的反应。怎么今天走了一路,就变得食不下咽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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