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一直着紧着调查着安平王遇刺一案,却迟迟没有进展,安平王的旧部开始有些骚动不安,颇有几分唇亡齿寒的感觉。
西北军权的分割还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皇帝抽不开身。于是之前传言不再过问政事的雍和长公主再度出手,便是雷霆手段。宁弥并非草包,该掩饰的他掩饰的极好,刑部查不到他的头上,初晴也没有把他交出去的意思。于是就注定了这件事情不能正常地解决。
到最后推出来的不过是一只替罪羊,也是初晴借机清理几个尸位素餐的家伙。编织动机什么的简直不用太简单,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玩政治的人从来只有想不想某人有罪。
到最后,官方消息是金牌是假的,是一个以伪造令牌逼真而闻名的江湖人士所着,与皇室无关。幕后黑手已经缉拿归案。安平王爵位由其长子继承。
而事实上那位素衣楼的雇主,与安平王算是仇杀。安平王素来跋扈,若干年前打死的人到现在不一定有一点点印象,然而他的家人总是记得最清楚的。一步步隐忍,终于发家致富,不惜倾家荡产请动素衣楼出手。初晴敬他还算是条汉子,便稍稍抬起了贵手,放了他一条生路。
后来,林湛问过初晴,为什么放纵宁弥窃取金牌,刺杀安平王,却一句话也不说?
初晴冷笑,拨弄着当时她手里拿着的一朵月季,语气凉薄地道,“世间没有第二个赫尧,却不是没有第二个安平王。宁弥……”
她巧笑,却看着有几分的诡异,“他下得了手背叛本宫一次,自然会有变本加厉的第二次。什么事,都得慢慢来。”
她手里的月季虽美,比不得她娇艳的容颜万分之一,可是林湛看着,却只觉得心凉。
她疯魔了,而他居然就这么看着她疯魔,甚至陪着她一起疯魔。
“今晚……”
初晴向前走,打断了身后宁弥的话,“今儿应了长袖,是他侍寝,你先回去吧。”
长袖正巧走进寝殿来,听得这话有些惊讶地看了初晴一眼,然后目光落在她身后的宁弥身上。
屋内只剩下他们两人。
长袖走到梳妆台前为初晴摘下满头的珠翠,“您真应该回头看看宁弥的表情的。”
初晴浅笑着,手便不自觉地摸在脖子上的木坠子上,“宁弥不是情绪外露的人,便是回头,看见的也只是他的隐忍。”
这样的女子,再美,也是不能爱上的。长袖这么和自己说着。
“若是殿下的话,他即使再隐忍,您也定能窥见一二吧。”
“所以,本宫才不回头的呀。”
多看一眼,就多一种心软的可能。早已决定的事情,何必多生枝节呢?
脚步沉稳地走回了偏殿自己的房间,他还是高傲的宁公子,依旧可以对着往来对着自己行礼的宫人笑容和曦。就像,那一句话,对自己毫无影响一般。
那么轻易地习惯了正殿的温暖,便也要能够习惯回偏殿长夜的寒冷。
他坐在窗口处,还是春天,夜风夹着湿气,有些冻人。不过这样也好,冻一冻,也许就能清醒一些了。
正殿灯火通明,他这里只有寥寥一两盏灯火明明灭灭。
他的耳边回响着她时轻时重的娇|喘低|吟,他的脑海浮现出她千百种撒娇的姿态,而压在她的身上,让她情难自|禁的,不是自己。
想象是向内长的刺,刺不了别人,却把自己生生扎成筛糠子。
他渐渐习惯了这样的夜,渐渐习惯了无望的等待。他就睁着冷漠的眼,刚着天满满地变得更暗,然后再慢慢调亮。
于是他就倚着墙微微闭上干涩的眼,就权当做是他的睡眠。然后传宫人进来,洗漱完毕后,天已大亮,长袖还没有回到偏殿。
于是日头渐渐升到最高处,他坐在镜子前,旋开口脂,在自己干燥的唇上慢慢点上。
初晴曾问是不是他的口脂不好使,怎么这么久了,他的唇还是这么干燥呢?要不要换一种呢?
他笑着点头,可是还是照常用着。
镜中涂上口脂的唇微微润泽,便是恰到好处的诱惑。他放下盒子,微微勾起一个温文的笑容,然后起身朝正殿走去。
床榻已经被收拾的整整齐齐,半点看不出昨夜如何。初晴正坐在镜子前比划着要用那个首饰比较好,却不见长袖。
她的妆容已经画好,却独独缺了一双眉毛等着他来画。
宁弥轻车驾熟地拿起眉笔在她的眉上稍稍比划了一下,便开始给她画眉。
“别动,待会儿再挑。”他轻轻呵斥了一声,初晴吐吐舌头,还真的把手里的珠翠一扔,乖乖地不动了。
瞧这架势,就不像是入宫。别人入宫,那是恨不得从头装扮到脚趾头,独独初晴把入宫当吃饭似的没事就走走,随意到就是妆有时候都懒的画,更别说是好好挑首饰了。
“今儿要去哪啊?”
初晴撇撇嘴,“今儿才算是知道了本宫的奢靡了,挑了半天,想要挑几只素净一点的簪子都找不着。”
宁弥就觉得好笑了,边给她画着另一道眉边道:“你素知道素净的首饰衬不起你,底下人伺候你这么久了,自然知道哪些东西能给你收在梳妆台,那些东西随便找个地扔了就是。这素净的首饰指不定在库房哪个旮旯里头蒙尘呢。况且,你要那些做什么?”
“自然是戴了。”
宁弥的眉给她画好了,就看见她又在翻翻捡捡。宁弥于是也帮着她一起翻,倒还真的从盒子里翻出一个雕着昙花的木头耳坠,看起来新颖,但细细看手艺却是比不上皇宫匠人的,像是民间制造的,竟然和这么多出自名家之手的首饰混在一起,也算是它的造化了。
宁弥把耳坠在她的面前晃了晃,笑得促狭:“什么人那般小气,拿市井里的小东西来收买殿下?”
初晴微微一怔,然后微微一笑,“是挺小气的。不过今天倒也合适。给本宫戴上吧。”
宁弥只当她也不知道怎么有这么个东西在,便给她戴上了,“今儿是要去哪儿,打扮的这般?”
初晴拿着另一只扭金丝的在头上比划了一下,“许久没去坊间走走了,今儿天气不错,打算微服私访来着的。”
“还真别说,戴上去倒像是和昙花坠子一套儿似的。不过京里认识你的人不少,就是你打扮得再像普通人家的小姐,也没有用。”
初晴摸摸耳边的坠子,左右看了看镜子,“见过本宫的大多是权贵,今日我们往京里西面儿去,那边住的九成九是普通百姓。”
“我们?”
初晴白了他一眼,“莫不是让本宫自己去?你也不担心那些刁民觊觎本宫的美貌?”
宁弥就无语了,“你出门什么时候不带林湛了?”
“那你去不去?”
“去。”
初晴又白了他一眼,“那你前面还腻歪什么?”
“……”宁弥这下是真的无语了。
52书库推荐浏览: 木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