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依仲回国,莫名将萧祁与井傅伯之间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萧祁看着那情况,心里都打着鼓,嘴上更是不敢吭声。倒是井傅伯,对弟弟的行为虽皱眉表示不满,却不曾给予任何过分的回馈,一派兄弟和睦。
相比之下,孰轻孰重,自见分晓。
血脉相连,萧祁自知没的比,也不能动心思比较。
细想之下,当年对井傅伯的报复,掺杂了太多的细节。萧祁那时认定结果必是分崩离析,至于井依仲也在那件事之后离开了国内,倒真出乎萧祁的预料。
原来,井傅伯对井依仲,也有不能忍受的底线。
可笑至极。
冷风瑟瑟,萧祁不知在地上坐了多久。全身已经僵硬的无法动弹,就连脸颊上的热泪都被周遭的空气夺走了温度,徒留冰冷。
今夜已过了小半,却显得冗长。
萧祁站不起来,也不愿起身。下一步走向何方不自知,心中的挣扎与痛苦又无处发泄。
旭通周围,写字楼耸立。白日人来人往,过了下班时间鲜少有人。萧祁身边偶尔呼啸而过的车辆,车灯由远及近刺着他的眼睛,却无人多管闲事停下对萧祁进行询问。
不知过了多久。
S600在不远处停下之时,萧祁一度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待到看清井傅伯的面容,眼中再一次被湿润打湿,视线模糊,真似雾里看花。
井傅伯故意将车停在不远处,不靠近。他先前将司机打发回家,此时自己坐在架势座上,侧身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透过挡风玻璃看着萧祁。
萧祁深呼吸,吸入肺中的空气都带上了温度。
不过几个小时的功夫,萧祁心中涌动的漩涡比当年的一段时间更甚。
他单手撑地试图站起来,没等站稳便抬脚向S600走去。
寒风中踟蹰的太久,全身肌肉不听使唤,急切的走出两步便跌倒在地。
井傅伯看着萧祁,站直身体都显得吃力,更别提这几十米的距离。
他拉开驾驶座车门,下车站定后整理了衣服,始终不曾少了那份派头。他闲庭信步般走到萧祁面前,颔首看着他,笑而不语。
“井叔…”萧祁抬头望他,脸颊上的泪痕层层叠叠,此时又被夺眶而出的泪水湿润着。
井傅伯屈膝蹲下,“还是不想上车?”
“…”萧祁不吭声,身体的行动太过明显,这问题更像是在炫耀胜利,在用锋利的匕首将萧祁心上的口子划得更深。
“问你呢,”井傅伯伸手轻轻拂过萧祁的脸颊,手腕上带着清冷的味道,掌心的温度却顷刻击溃萧祁的抵抗,“还是不想上车?”
萧祁用脸颊蹭着他的手,虚与委蛇之下毫无装腔作势,“想…”
“看着我,”井傅伯不依,定要个真情惬意,“看着我说,想上车吗?”
“井叔,”萧祁抬头望他,泪水让两人之间的对视带上朦胧,“想上车。”萧祁听不清自己的声音,嗓子口像是被堵塞着,他又说了一遍,声音更大些,“我想上车。”
井傅伯不动声色,目光中闪现些许笑意,“冷吗?”
“恩。”萧祁点头,异常用力。
井傅伯收回手臂站起来,看了看他,便转身。
萧祁下意识伸手抓住他的衣服,如同在汪洋大海中抱起一苹浮木,不撒手。
井傅伯回头看着他,嘴角终是袒露了笑容,萧祁这动作让其心情不错“等着。”
他走到S600旁边,随手带上副驾驶座的车门,拉开后座,拿出下午那件外套。
重新走到萧祁身边,井傅伯将衣服搭在他身上,一只手揽住萧祁的腰上,将他扶起来,“能走吗?”
萧祁顺势揽住井傅伯的腰,蹭进他怀里,寻求零星的温暖。他脚下实在迈不开步子,先前从旭通门前走到这里已经耗尽了仅存的体力,他咬着牙摇头,不去看井傅伯的眼睛。
“那怎么办?”井傅伯乐此不疲,揽在他腰上的那只手松了些,看上去倒像是萧祁不撒手。
“…”萧祁吞咽口水,闭上眼睛。井傅伯还能怎的将他踩在脚下,“井叔,抱我。”
此消彼长,一旦萧祁不敢造次,任人宰割,凌虐之势便汹涌澎湃,“再说一次。”
井傅伯身上的味道趟进萧祁的胸膛,先前那阵难闻的香水味没在他身上,淡淡的男人味让他本就发疼的脑仁一阵眩晕,“我…”
“什么?”
萧祁抬起头,眼中带着不易察觉的沮丧与无奈,“井叔,你抱我吗?”他反问,将这困窘之境扔了回去,被踩在脚下固然难受,但膈着步子也难以前行。
井傅伯笑了,举重若轻,他嘴上没回答,手上的行动足以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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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傅伯将萧祁安稳的放在后座上,转而拉开驾驶座的门上车,“去哪儿?”他透过后视镜看着萧祁,问的悠哉。
话有所指,这一连串的缺钱受冻,无非是萧祁那日在井叔办公室中放肆的连锁反应。
合约他签了,那屋子若是强行不住,莫说没钱交房租,萧祁会被房东扫地出门,再往后指不定井傅伯还有什么手段变着方子折腾他。
萧祁全身抖的厉害,牙根都在打颤。
车内的温暖虽比冷风严寒好上百倍,但身上残留余温的衣服也不足以让他缓解丝毫。
“去哪儿?”井傅伯重复,“怎么不说话?”询问中不带任何催促,他等着萧祁心甘情愿,俯首屈膝。
“去…”鼻息又嗅到了甜腻的香水味,萧祁心中顿时屈辱萦绕,可想想刚才的处境,嘴上却不敢再多做挣扎,“成泰花园。”
成泰花园…
井傅伯为他留下了那屋子,前些天还带他回去。
当年的一掷千金,现下却是露骨讽刺。
谁人又能料想,几年之后的萧祁会主动提及那屋子,还惺惺作态,摆出求饶的嘴脸。
一栋屋子,不过遮风挡雨,多少人餐风露宿只求有个避难之所,萧祁应该感到庆幸,这种天上掉馅饼失而复得的‘美事’,还有什么好自怨自艾的。
瞧着萧祁消停,井傅伯觉得妥帖了。收回自己的目光,他扭动钥匙不再看萧祁。
金屋既是萧祁专属,周围环境自然讲究,四通八达,距离旭通不过几分钟车程。萧祁的身子还没热起来,三魂气魄尚游离恍惚,鼻息还未适应那香水味,S900便已经停了下来。
“不下车?”井傅伯不看他,尾音上翘,问的果断轻松。
“我…”萧祁哆嗦着,身子动弹不得。
不为别的,他没钥匙。
当年孤注一掷,怀着破釜沉舟的决绝,萧祁自然不可能留着钥匙。离开这屋子时,萧祁唯一带走的不过几件随身的衣服,连两人共同生活时用过的物件都全数留给了井傅伯。
“什么?”悠然自得的接话,井傅伯没打算跟萧祁磨洋工。开口的同时,他从驾驶座下车,拉开后车门,看着萧祁又说,“还要我帮你开车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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