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他妈在意呢…萧祁重新向前走,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庆幸之前将那间地下室留了下来,天地之大,总归有个地方可以容身。
地下室和萧祁先前上班的地方不算太远,周围都是市井之徒。寒风刺骨,冬日的太阳又早早收起了笑脸。萧祁刚刚下了地铁,天已经黑的差不多了。
位于小巷中的商家纷纷开始叫卖,一片热闹。萧祁驻足看了看,这才是属于他的环境,那高档的公寓,收拾整齐的生活,想来本就跟他这个人格格不入。
萧祁一天没正经吃东西,闻到路边的麻辣香锅,嘴巴里不住窜着馋虫。
“老板,一锅牛蛙。”萧祁坐下后,随手用餐巾纸擦了擦桌子,“要特辣的。”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他此时脆弱的胃受不了这般蹂躏,但…先‘逞了口舌之快’再论其他。
等着上菜,萧祁无聊的翻看手机,接着四下张望。
隔壁桌正对着他,坐着一个男人。男人瞧着35岁的样子,下巴蓄着胡须,又加重了几分成熟。上半身穿着迷彩花色的外套,吃饭的动作文雅内敛。浓眉大眼,鹰钩鼻让整张脸平添潇洒…萧祁看的有些发愣,心中却忍不住想起井傅伯脸颊上的络腮胡,微白的鬓角,浅笑时眼角的弧度。
男人像是被萧祁的眼神灼伤,突然抬起头。冷冷的眼神缓慢扫过,在他的脸上停留片刻,四目相对的瞬间,萧祁连忙移开视线。
老板上了菜,萧祁还没填饱肚子,隔壁桌的男人便站了起来。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他走到萧祁面前,带着零星南方口音,“我能给你拍张照吗?”
“什么?”萧祁抬头看着他,“给我拍照?”
“嗯。”男人笑着点头,眉宇之间虽带着攻击性,眼神却意外的呈现出暖意。
萧祁不禁晃神…井傅伯是生意人,平日说话和颜悦色,目光也总是亲善得体,内心却冷的让萧祁得不到零星温暖。倒是眼前这个男人,不开口说话时眼神如鹰,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谁知笑起来倒是毫无芥蒂的模样。
“…”男人见萧祁没回话,自是不会强人所难,“抱歉,打扰了。”
萧祁回过神,清了清嗓子,“你要拍照干嘛?”
“我们有一个公共号,是画照片的。”男人站在桌子旁,居高临下,“我觉得你刚刚吃饭的样子很适合被画下来。”
“…”萧祁仰着脖子,目测男人还高出井叔几公分,“什么画照片?”
“你等一下…”男人从兜里拿出手机,轻点几下后递给萧祁。
美术课代表…
萧祁随手翻了翻,公共号里有人拿自己的照片投稿,接着便被各种延展演绎,趣味十足。
“你是觉得我吃饭的样子很逗乐啊…”萧祁将手机还给他,说话也不再像刚刚那般警惕小心。
男人接过手机,手臂内侧露出个小狗的纹身。萧祁小时看过蜡笔小新的漫画,而男人那纹身便是男主家里的那只狗的模样,与他本身的气质大相径庭。
“你不愿意就算了,”男人双手插兜,说的淡然,“打扰你吃饭了。”
萧祁一整天的心情如同过山车,疼痛碾压直到麻木。难得吃饭的时候有这段插曲,自然不愿多想,“你能把我画的看不出来是我吗?”一眼被看穿,便毫无挣扎逃脱的可能性,戴上面具才是唯一让自己全身而退的解药。
“…”男人见萧祁这么问,想了想道,“可以,我们有不少人在画,总有能让你觉得满意的。”
萧祁放下手里的筷子,“那你要怎么照,我怎么才能看到你们的画?”
“你就跟刚才一样,继续吃饭,我自己会照,”男人说完,重新拿出手机点开一个二维码,“你扫一下这个,里面有不少人,我们平时会把照片都发进去,你到时候可以选公共号发哪一张。”
萧祁犹豫了一下,拿起手机扫了二维码,“你为什么想拍我吃饭的样子?”
“你吃的很开心…但是让人觉得有一种压抑不住的孤独。”
“一个人吃饭怎么就孤独了?”萧祁听完便觉不乐意,“你不也一个人吃饭吗?”
“和是不是一个人没关系,只是有这个感觉罢了。”
萧祁站起身,走到老板面前结账,先前的胃口不复存在。
“你怎么跟刺猬一样,一句话的事儿…”男人在笑,话语中带着安慰与歉意。
萧祁回过头看他,“我吃饱了。”
孤独…萧祁很少想到这个词。他有朋友,有工作,有平日的社交…
孤独…这种咬文嚼字的说法,太过矫揉造作,萧祁没那个功夫,更加没那个资本。
回到地下室,屋里淡淡的霉味儿熟悉却也陌生。阳光充足的卧室,舒适的生活,干净的厨房…这些东西太容易上瘾,太容易让人忘记自我。
萧祁简单收拾了屋子,重要的东西都已经搬到了成泰花园,剩下的便是些不穿的衣服。生活用品没多少留下,萧祁翻箱倒柜找出新的牙刷和牙膏,疲惫不堪的走到卫生间里洗漱。
前一夜睡得不好,刚过9点萧祁就已躺在床上昏昏欲睡了。
进入梦乡之前,他突然被一阵急促的铃声吵醒。最初以为是幻觉,定神听了听才意识到是门铃声。
萧祁爬起来,迷迷糊糊地走到门口,“…”
“怎么?”井傅伯没等萧祁开口,侧身进屋,“我就吃个饭的功夫,你人就不见了。”说着,他随手脱了自己身上的外套,挂在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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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祁不禁皱眉,余光扫向墙上的时钟,十点刚过。
不知眼前这位爷又想要怎么整治收拾萧祁,只怕会是个漫长的夜。
“井总,”萧祁转身关上门,寻思避无可避,索性放宽心,少些惧怕惶恐,“这么晚了,您还有什么事儿啊。”
井傅伯拉开凳子坐下,抬着眼睛看萧祁,不吭声,似是在等萧祁继续往下说。
“…”萧祁停顿片刻,清了清嗓子,终是受不了那熬人的眼神,“井叔…您说您都要结婚了,我去住那公寓也不合适,万一再有什么流言蜚语,对您也不好。”
井傅伯端着架子,运筹帷幄,俨然一副看明白萧祁的模样,“真心话?”
“啊?”萧祁说的自然是出于真心,那夜在寒冬中冻了几个小时,井傅伯耍伎俩让他就范,也只怪萧祁自己意志不坚定。开口借钱,搬进成泰花园,再一再二,决计不能有第三次,“当然是真心的,我还能骗您不成。”
“嗯,”井傅伯嘴角勾起,冷不丁冒出一句,“你过来。”
萧祁想了想,凑近两步,立在井傅伯面前,“怎么?”
井傅伯伸手揽住萧祁的腰,突然用力将他拉到自己腿上坐下,“真心?”井傅伯空闲的那只手划过萧祁的胸口,“心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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