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即非又拖了一回地板,屋里干净多了,下楼去食堂吃了一顿难吃的午饭,就收到了骆玢发来的消息。骆玢的头像是只大门牙的仓鼠,看上去蛮可爱。虽然知道师生之间应当保持一定的距离,但李即非并不反感骆玢的亲近,相反,他还有一些求之不得般的欢迎。
小仓鼠要来进贡了,李即非在屋子里转来转去,又给骆玢发了消息:“快到的时候跟我说一声。”
小仓鼠乖巧地说声好。
骆玢提着大包小包出了车站,直接在外拦了出租车。平时鹭州的街道都很堵,今天倒是显出难得的冷清。车直开到滨海校门,骆玢提着东西直往李即非家中走去。
——他连回自己家都没这么兴奋。
李即非开了门,见到骆玢诧异道:“这么快,不是跟你说了快到叫我一下?”
骆玢不知道他这句究竟是责怪还是嗔怪,微微喘着气道:“老师你就行行好吧,我还提着这么多东西呢。”
李即非笑了:“快请进——等下,把鞋脱了,我刚拖了地板。”
小仓鼠把货卸下,给李即非掏出十几个圆滚滚黄澄澄的福橘,又挖了两大包大世界橄榄和阳乐李干,把李即非小小的桌面堆得满满的。李即非在旁边看他不间断地往外掏东西,笑得夸张:“太多了吧。”骆玢继续往外掏东西:“我一个人也吃不完啊,放心吧我还有。”
骆玢触到袋底,厚厚实实的,拿出一看,竟然是一大块包得严严实实的芋糕。外婆也是够别出心裁的,也不管他有没有办法吃,就悄悄把东西给他塞包里了。
“你吃不吃这个?”骆玢尴尬地把芋糕举到李即非面前,“我外婆给我带的……我宿舍没锅。”
李即非摸摸下巴:“这要怎么吃?”
“嗯,切片,下锅煎一下就可以。”骆玢想了想,“不吃也没事,扔了就行。”
“家人给的东西,怎么能随便扔?”李即非噼里啪啦敲手机摆渡,“这样吧,我一个人也吃不完,一会儿熬个粥什么的,我们就一块儿把这东西吃了吧。”
李即非说得轻松,骆玢的心却猛地“咚”地撞了一下。
“怎么了?不愿意啊?”李即非拿着那块芋糕翻来覆去研究,“这是熟的吧?不难做吧?”
愿意,太愿意了。骆玢觉得自己简直幸福得要昏过去。
骆玢问:“需要我做什么吗?”
李即非道:“不用,你休息一下吧,跑这么远过来了。你等下啊,我研究研究。”
骆玢觉得此生无憾了。清泉寺果然很灵啊!李即非给他做饭吃啊,四舍五入就是表白了啊!
骆玢坐在沙发上,看李即非走来走去。原来李老师在家里是这个样子的,穿着松松垮垮的线衣长裤,眉眼很温柔……只可惜这温柔的眼神是给食物,不是给他骆玢的。
李即非进了厨房。骆玢悄悄转移阵地,坐到小桌前的椅子上,这样就能看到李即非做饭的样子。他淘米,熬粥。他拿起菜刀,“咚”的一声……芋糕冻得非常结实,并没有被切开。
骆玢汗颜。李即非下意识地往外看一眼,发现自己的窘状正好被骆玢看见,有些不好意思:“你先在客厅待着!”
骆玢咧着嘴笑了。
被冻过的芋糕有些硬,但并不难切。李即非把芋糕切成小片,摆了有一大盘。还剩一小半,原样包好放回冰箱。
网络上说,把芋糕片放入油锅煎一下就可以。李即非想这也太简单了些,于是兴致勃勃挽起袖子就开工。
骆玢在外面偷偷看,觉得李即非做饭还蛮像那么回事。只是……太笨拙了些。还被油星溅到手臂,一定是锅里的水没擦干净。骆玢自己在那边批评来批评去的,自己的做菜水平还从来没有超出过西红柿炒鸡蛋的水准。
最后端上桌的,是一盘样子还算过得去的煎芋糕。李即非又炒了三四个蛋,最后盛了粥,放在桌上凉着。
骆玢拿着筷子拨拉芋糕,除了个别几片焦了一点,其他都还算可以。骆玢尝了尝,嗯,跟在外婆家吃的味道差不多。
“为师手艺有限,还请骆同学不要见怪。”李即非不知从哪里搬来一张椅子,放在骆玢旁边,把焦了的芋糕往自己碗里夹:“吃饭。”
真是非常朴实和劳苦大众的一顿晚饭。
骆玢在路上折腾半天,又提着东西上来下去的,中午那顿饭吃得再饱现在也饿了。他吹了吹稀饭,夹一片芋糕,自顾自吃起来。李即非之前没吃过芋糕,加之对自己手艺不是特别自信,于是小心翼翼地尝了一口,没什么奇怪的味道,才继续吃下去。
“放心吧,你这个顶多算后期加工,不会影响味道的。”骆玢又吃了两块,筷子伸到李即非面前的盘子里夹鸡蛋吃:“你手艺真的相当可以了,比我的好多了。”
李即非喝着稀饭:“你不会做饭?”
“做饭倒是会啊,把米倒进电饭煲。”骆玢满不在乎地说,“做菜就很勉强了,西红柿炒鸡蛋,嗯……还有凉拌番茄。没了。”
李即非笑了:“听说你们幸州的男孩子都比较会疼老婆,做家务都比较在行,看来你倒是个例外。”
骆玢笑了:“你还信这个啊?我爸妈都不会做饭,过年就在外婆家蹭吃蹭喝,您说我跟谁学去?我家过日子都很随意。”又觉得说太多自己家的事不好,于是转了话题道:“嗯,连我的名字都很随意。”
“哦?”
骆玢一边吃菜一边说:“我这个名字,听着多娘啊?原来我妈就想生个女儿的,名字都取好了,后来才勉强改的。”原来那个破名字还是不说为好,省得让李即非笑话。
李即非道:“嗯,幸州那边倒是意外的重女轻男。”又补充了一句,“其实你的名字挺好听的。”
“你好像很了解幸州啊。”骆玢无语。
“嗯,高中有两年在幸州读的书。”李即非轻描淡写道。
“哪所啊?我还以为你一直在鹭州呢。”骆玢要夹最后一块芋糕,结果被李即非夹走。李即非撞见他幽怨的眼神,无奈把芋糕放到他碗里:“你吃吧。我原来在幸州一中念过两年,后来回鹭州了。”
“真的啊?”骆玢连饭都顾不得吃了,“这么巧,我也是幸州一中毕业的!”
“这么巧。”小仓鼠两眼闪闪发光,李即非看了忍俊不禁,很想伸手拍拍他的脑袋,到底还是忍住了,一口气把剩下的稀饭喝完,“为师吃饱了,要收拾一下碗筷。”
“我来我来。”骆玢忙不迭把剩下的饭倒进肚子里,“那,那你可算是我师兄啊——”
李即非故意绷了绷脸:“我本来就是你师兄。我也是鹭大毕业的,你忘了?”
“嘿嘿,那不一样。这是双份的。”骆玢把碗筷端进厨房,又嚷嚷:“师兄,洗洁精在哪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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