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悦,怎么不去睡一会……你困不困,累不累,饿不饿?”
姜思悦见他要坐起来,连忙去扶他,说道:“爹地您慢点,别碰到输水的手。”
姜老爷子没有挂点滴的手握住他的手,问道:“悦悦,爹地没事,你快去休息,要不要吃点什么,爹地让人去给你买。”
原本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娇贵小儿子,如今却因为照顾自己而废寝忘食,姜老爷子觉得心里一抽一抽的,每一下都带着疼痛。
姜思悦眼尖,见他下意识要去捂自己的胸口,急忙问道:“爹地您是不是胸痛?要不要我去叫医生。”
心电图里的线条也随之波动了一下,姜老爷子却说:“没事,悦悦,爹地只是刚醒来,这个反应正常的。乖,你先坐着,好好歇会。”
姜思悦看到桌子上的水果篮,从里面随手拿了一个苹果,又用纸巾擦了擦水果刀,问姜老爷子:“爹地您要不要吃点苹果,苹果对心血管恢复有益。”
说话间他已经把刀放在苹果上,一手拿着苹果,一手拿着刀,右手食指抵在刀身上,小心翼翼地转动着苹果。
姜思悦从小养尊处优的,平时在家吃个苹果都有人帮他洗干净削好皮,甚至切成一块一块,别说拿刀削皮了,就连洗水果的事情他都没做过,姜老爷子看着他又尖又细的指尖在刀口边上滑动,就怕他一不小心割到手。
“悦悦啊,你放着,爹地不吃,别伤到手了。”
苹果被姜思悦削得这里缺了一块那里缺了小半边的,看起来十分狼狈,他干笑着把苹果放在果盘里切成了几块,递到姜老爷子面前说:“爹地来吃。”
姜老爷子看着他强打着笑脸的样子,心里酸软得厉害,他拿了一块苹果放到嘴里慢吞吞地嚼,跟姜思悦回忆道:“爹地到现在都还记得你小时候发烧的事,你那么小小的一个,躺在病床上都要看不到人了,一只手挂着点滴,一边还吵着要吃切成小兔子形状的苹果。爹地哪里会削什么小兔子,胡乱地把苹果切成正方体的,你一边哭着说爹地坏一边抓着苹果块往嘴里塞。”
姜思悦被他说得很不好意思,嘟囔道:“的确很丑啊,都没有我切的好看呢。”
姜老爷子笑道:“爹地能尝到我们悦悦的手艺,已经心满意足了。”
姜思悦在医院一陪就是一天,姜老爷子醒着他就跟姜老爷子聊天,说一些朋友间和在外公家时有趣的事,或者拿着手机给姜老爷子念网页上的八卦新闻,姜老爷子需要休息的时候,他就安安静静地守在床边,再累再困都只是趴到床沿眯一会。
姜老爷子心疼他,但又劝不动他,心里想了很多关于过去和未来的事情,想到了过去的悦迩,想到了邓梅,想到了姜思悦的将来。
傍晚的时候盛景行提着饭盒来,姜老爷子才得以跟他说:“景行啊,你今晚早点把悦悦带回去休息,他这样下去不行,别一会我的病还没好,他就倒下了,他最听你的话了,你帮我劝劝他。”
姜思悦打开饭盒,里面装了不少清淡的菜,还熬了粥,最下面放着两盅汤。
“爹地,快尝尝妈妈的手艺,她今晚做了好多好吃的。”
盛景行帮忙把小桌子放到姜老爷子的床上,将饭盒里的东西一一摆上去,姜思悦早已经饿了,用勺子搅了搅汤就要嘴里放。
“爹地,这个汤好喝的,您多喝点。”姜思悦一边吃一边说道。
见姜思悦吃得这么有滋有味,姜老爷子动了动拿着勺子的手,也尝了一口汤。
姜老爷子和盛景行都不同意姜思悦晚上住在医院,所以陪姜老爷子吃过饭,盛景行就差不多要带姜思悦回去了。
临走前姜思悦一再叮嘱姜老爷子说:“爹地,您在这里要好好休息,要是夜里睡不着,就给我打电话,我陪您说说话,明天我会过来很早的。你要配合护士姐姐的安排吃药,再过段时间您能下床了,我带您去医院的后花园散步,那里空气可好了。”
姜老爷子连连点头,摸着他的头说:“嗯,悦悦在家里也要好好听话,今晚回去早点睡觉。”
刚走出医院门口,姜思悦就再也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盛景行见他一脸疲惫,眼睛都要闭上了,就干脆把他抱起来往停车场走。
姜思悦趴在盛景行宽厚的肩膀上很快就陷入了睡眠。
盛景行把姜思悦带回家,直接进了浴室给他接热水洗澡,姜思悦被脱光了放到浴缸里才醒过来,迷迷瞪瞪地看着盛景行。
姜思悦对着他伸出了手,盛景行便半蹲下来,蹭着他的脸问怎么了。
“要抱……”
盛景行只好脱了衣服坐进浴缸,把姜思悦抱在自己身上,面对面给他洗澡。
姜思悦很喜欢这样亲近的姿势,凑上去跟盛景行接了个吻后,就老老实实地趴在他怀里睡沉过去了。
夜里的病房安静得只能听到各种仪器的声音,医生和护士来检查过后,外面也渐渐没有了人声,只有他的助理和保镖守在外面。
姜晔纬想起刚清醒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姜思悦快哭出来的脸,那时候他甚至以为自己穿越了时空,回到了二十几年前。
明明并没有血缘关系,甚至说起来他还是害死姜思悦生父的间接凶手,不过是因为愧疚忏悔和私念,把姜思悦从小带在身边养大,竟然就真的像一对相依为命的亲父子一样了。
可他又有什么脸面去接受姜思悦对他的牵挂和关心,他不过是个重私欲的道貌岸然的小人,用金钱地位和所谓的父爱,把姜思悦圈养起来,做出一副慈父的样子,来抚平心里无底洞一样的悔恨。
他不配得到悦迩的原谅,也不配得到姜思悦的敬爱,他活在这个世界上,只会让他觉得自己更加虚伪更加罪不可赦而已。
结束吧,不要再打扰到任何人了,不知道下去之后还能不能见到悦迩,跟他说一声抱歉。
“滴——滴——滴——”仪器突然杂乱无章的警报惊动了外面守着的人,在值班室值班的医生立马赶了过来,只见姜老爷子捂着胸口,艰难地喘着气。
姜思悦又做了个噩梦,被吓醒的时候天刚蒙蒙亮,他摇醒了盛景行,似乎还被困在梦靥里,神经兮兮地说道:“快,我要去医院。”
坐在车里时姜思悦焦虑地咬着手指甲,他梦到他去到医院的时候病房里已经空无一人,那种绝望几乎把他整个人都吞没。
盛景行用眼角的余光见他紧张得坐立不安的,只能连声安慰他说:“悦悦,你放轻松点,不要自己吓自己,老爷子没事的,如果有事,医院也会打电话通知我们的。”
姜思悦已经听不下去了,几乎是盛景行刚把车停在停车场,他就开了车门一路狂奔去住院部大楼。
医院的电梯总是繁忙的,姜思悦等不到它降落,转身又从楼梯连跑带爬地上了九楼的病房。
等到了病房前,姜思悦早已累得眼前发黑,他用尽全力推开病房的门,却看到病床上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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