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地白揉着惺忪的睡眼,十分惊讶地说:“这么早?”
她推开靠近床边的窗帘,往楼下看去,只见院子里站着五名穿着非正式警服的民警,掩映在院子里的青草地上,就如同五片凌乱排列的果皮。
白妈妈说:“这五个人,六点刚过就已经来到院子里站着了,我看你昨晚巡夜,睡得迟,才没有马上叫醒你。他们呐,可有个性着呢。我请他们进屋来喝杯茶,他们不情愿,说是公务人员手册有规定,不能拿人民群众的一针一线,而他们是为人民无私奉献的小鸭子巡逻斟茶队,只愿栉风沐雨,绝不待在老百姓的温房里享受。说话的口气,铮铮有声,懂礼貌,有纪律,精神境界高,我还从没见过这么寸腥不沾的警员呢。”
筱地白说:“可是杨局长告诉我,这五个臭皮匠是从最冷门的后勤部门抽调出来的,根本算不上真正的警察。”
白妈妈说:“呵呵,当然他们也不是完全没有缺点啦,你从这上面看下去,他们像五抹绿色,挺小清新的,可是,我刚才走到他们面前的时候,鼻子里闻到一股刺鼻的酸尿味儿。也不知道是因为天生的气质如此,还是没洗澡。”
筱地白心说,果然,姓杨的不会给我好的硬件。
稍作了一下洗漱,随意吃了面包、牛奶当早餐,便立即来到院子里,迎接自己事业的“新阳光”。
眼前的五个人个个长得歪瓜裂枣,就像五种秋冬的蔬果,分别是:茄子,雪梨、豆芽、冬瓜、草莓。他们的态度看上去倒是很严肃,但是站相一点都不端正,软塌塌的,仿佛没有主心骨,一阵风吹来,他们颠三倒四,似乎要散架一般,队列歪得就像一条蚯蚓,而在风吹之前,他们已经花了足足半小时来摆他们心目中完美的队形。
站在最左边的那个警员,看上去似乎比较有号召力,他见筱地白走出来,立刻跟打了鸡血一样往前一步踏出队列,用唱歌剧的男高音高声吼道:“各位哥儿,都带耳朵了!我们的老大现在已经站在了大家的面前,赶快拿出我们吃奶的气势来,不容哪个人有半点走神,让她第一印象把我们看扁了去!好男儿保家卫国,时刻将一腔热血挂在心头,我们要让她看到我们的决心!接下来,我喊一句,你们跟着喊一句,要是有谁喊得不够霸气,丢了集体的脸,仔细他的脑袋是要掉滴。”
吼完,他又换一种阅兵的口气,扬着手大喊道:“筒子们好!”
其他四警齐声地回应道:“老大好!”
这声音大得几乎要将筱家屋顶的瓦片给揭了去。
起头的又接着喊:“筒子们真给力!”
其他四警又齐声地回应道:“老大一出山,小贼不过三,老大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筱地白被这股抽风的气势雷得浑身冒疙瘩,说:“阵仗不错,我有一种传销人员拜错家门的感觉。”
那起头的豪迈地答复道:“老大,请尽情□□我们,我们生是你的鬼,死是你的人。啊,又说反了,白费昨晚练了整个通宵。”
筱地白指着那起头的问:“你,有没有大家的名单?”
臭蛋:“有,老大,给。请老大为我们五人的新事业开光,赋予我们新的价值。”
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色锦囊,用双手鞠着躬递到筱地白面前。筱地白从锦囊中取出一份名单,只是扫了一眼,便立即惊得倒抽一口气,心说,这几个名字取得好生霸气,不光有文臣,也有武将,显然,他们的父母全都对他们寄予了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
她拿着名单,咳一声道:“我们先点一下名。文喜!”
“到啦啦!”答复她的是一个奶声奶气的娃娃音。
筱地白循声望向一名年长的警员,视觉和听觉完全对不上号,不禁愕然道:“文喜,我看你年纪应该有三四十岁了吧?为什么学志玲姐姐说话?”
文喜说:“不好意思啦,老大,我以前是负责送迷路的小朋友回家的啦,这份工作就是这样,经常要哄哭鼻子的小朋友,久了就变成娃娃音啦!不过,老大你要是不喜欢的话,我下次出门前可以先对着镜子把嗓子喊哑一些,再当着老大的面讲话啦。”
筱地白微微地颔首,说:“哦,原来如此。这样吧,你以后讲话不要在句子后面加一个啦的音就行。”
文喜重重地点着头,说:“嗯啦,好的啦!记住啦!”
筱地白又念第二个名字:“武见!”
这看来是武将。
武见高高举着手,看上去特别需要存在感,说:“在这呢,武见我在这呢。”
筱地白不悦地皱眉,说:“说到就好!不要多废话!”
武见的手继续举着,说:“嗯嗯,到啦到啦,老大,我是武见,你见着我没?”
筱地白瞪着武见,说道:“我已经用我的两只五点二视力的眼珠子,三百六十度立体旋转地看到你了,我看到你那光溜溜的头,你的发型不错。”
武见露出受宠的笑,说:“没错没错,光头就是我,我就是理了光头的武见。”
筱地白强忍着吃惊,说:“知道了,你废话可真多。”
武见说:“不好意思,老大,武见以前是在政教科,专门给失足儿童上劝导课的,难免落了一些职业习惯。”
筱地白念出第三个名字:“诗彦!这个名字真古雅。”
一名警员弱弱地举手道:“到,到,我,我是小诗,来,来,自精神鉴定科。”
筱地白用鼓励的眼神看着诗彦说:“小诗是口吃?”
诗彦说:“我,我不是,我,只是,只是,有一点点点紧张。”
筱地白说:“报个数而已,紧张什么?”
诗彦说:“不,不光是怕报数,我,我的紧张是,是心理上的,医学上叫‘突发事件临场应变障碍综合征’,执行任务时最容易发作,今,今天是我面见老大第一天,我希望老大你考虑到我的病情,可以给我一点简单的事情做,比,比如,我可以帮你去买防晒霜,千,千万不要让我去和贼儿硬拼,否则我,我身体会爆炸。”
筱地白面露疑惑地说道:“你有心理问题我能理解,不过,为什么说让你和贼儿硬拼你身体会爆炸?”
诗彦低下头,害羞地说:“因,因为别人都说,我和贼儿打起架来弱爆了。”
筱地白瞬间好无力,说:“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你照顾好自己就是万幸。”
又看了一眼名单,说道:“咳,厨宝。哇,这个名字我喜欢,是个厨子吗?”
“哦呵呵呵,宝儿在这哩~”一个妖孽的声音,从第四名警员的口中萧萧地飘了出来。
筱地白看着发出声音的警员,说道:“没吃饭啊?声音这么软,像个勾引男人的豆腐妖。”
厨宝伸舌头一舔,先消灭嘴角的一抹燕麦,说:“不要问宝儿有没有吃饭,宝儿每一刻钟都要进食,要不然,就会感到浑身没有力气。俗话说,民以食为天嘛,宝儿的肚子像个无底洞,里面养着一只巨大的虫子,为了喂养这只虫子,宝儿连内裤里都塞满了零食,要是有三分钟没吃东西,这只虫子可要闹翻天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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