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本。
有点悬。
第一场考完的时候,林炎来门口见我。
隔着铁栏杆一样的大门。
他的脸上绽放着灿烂的笑容。
我全身的血液都快沸腾起来,尽管我拼命克制脸上一片平静。
“小欢,谢谢你。作文自选角度,有一篇押对了。”林炎捉住我的手,开心得像个孩子。
我真欣慰,终于有些我力所能及的事了。
我把饮料递给他,忍不住打趣:“所以你应该叫我姐姐。”
叫我姐姐,这是我和林炎之间老生常谈的话题了。
他发育迟缓,上了高中之后,才像拔节的竹子一样蹭蹭的往上涨。
我却早早的抽条,所以有一段时间,林炎一直都笼罩在我身高的阴影之下。
他那时候比我矮了个头顶,就像一个瓷娃娃一般精致可爱。
不止一次,我们一起出去的时候有人错认我是姐姐了。
我忍不住笑,就逗他:“小炎乖,叫姐姐,给你买好吃的。”
林炎气得追着我满世界跑。
有段时间甚至拒绝与我同框。
后来上了高中,林炎还吃了许多钙片,尤其注意运动,后来崛起的身高优势才终于帮他夺回了,身为哥哥的名誉。
下午考完的时候。
一直回到家,林炎都没有说话。
没发挥好,题太难了,我听到很多人在这样沮丧地说。
今年的数学题太难了,有点偏。
我踮着脚尖,努力够着林炎的后脑勺,用手指轻轻挠了挠他的脖颈。
“没关系,不要难过。你看大家都觉得很难,所以今年的分数线,肯定会有所降低。”
林炎点了点头,总算缓解了一点难过。
他的情绪一向都写在脸上。
开心或者难过。
老爸也是一样的意思:“大不了,明年再来。”
我看到桌子下面林炎拳头攥的紧紧的。
就像当初考高中一样,他一定不愿意再重来一遍。
可是林炎没有说话。
老妈这些年被病痛不断的折磨,身子有些虚浮,但依旧不减当年的娇俏模样。
我觉得她那双漂亮的大眼睛,可以让她骄傲到八十岁,不过她比从前沉默了许多,可能是因为病太久了。
第二天的理综,我没问。
林炎的脸上也看不出情绪。
好像一夜之间,他给自己戴了面具。
但总算,高考就这样匆匆结束了。
老爸送了林炎一台手机,那时候挺流行的摩托罗拉。
我回学校继续上课。
林炎开始跟之前的校友同学,频繁的聚餐,大家说毕业说分离,互诉衷肠,互明情意。
我周末回去的时候,一家人都坐在阳台上,老妈拿着林炎的手机,嘴角挂着久违的笑。
“欢欢,你来看。”老妈招呼我。
林炎坐在旁边,有些不好意思,还有不耐烦。
“有什么好看的,删了删了。”林炎说。
我有些好奇地凑过去。
一个女孩子的表白短信。
电子情书,还有用文字拼成的,心形形状。
创意又真诚。
言之切切,情深意重。
我心里一沉,剪得都快秃顶的指甲重重地钻入手心。
嫉妒,快要吞噬我的心脏。
我牵起嘴角的弧度,瞥了一眼林炎:“恭喜。”
他却发了很大的火。
几乎在我话音刚落的下一秒跟被什么东西咬着一样,猛得站起来跑了出去,吓了我们一大跳。
楼下房东养了一只大狗,中华田园犬,土生土长,凶猛魁梧。
像我这样的人,动物竟然尤其偏爱。
这条叫黑子的狗每次看到我,都会很激动的狂吠。
招招手的话,就会像一条宠物犬一样乖巧地伏在我的脚下。
这样细小的温暖。
所以我偶尔有空的时候,会带着黑子出去走走。
那个叫做陈玲玲的女孩找来的时候,房东不在家,楼下的大门一直被扣响,有节奏的,带着女孩的矜持,缓慢的。
林炎出去玩儿了,去了网吧。
高考结束,家里人基本都不再管他了。
“你找谁?”我打开门,淡淡的问。
穿着良好的女孩,狐疑的看了我一眼:“你是谁?我找林炎。”
我看着在我身后欢快喘气的黑子:“这里没有林炎。”
我对黑子做了手势:“送客,黑子。”
黑子看到指令,飞快的一跃而上…
女孩子的尖叫,一直到小巷的路口才消失。
我看着自己的手心。
林欢,你真是一个变态。
神经病。
脑残。
该吃药了。
······
林欢,你真可怜。
我跟林炎在街上走着,无意间碰到了他的朋友们。
不是世界太小了,而是小县城就这么大。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林炎的朋友。
我们从不涉足彼此的交际圈。
更没有往家里带过同学。
这是因为在小学六年级的时候,一个说好跟我分享书籍的女孩来家里看到林炎之后,就将话题锁定了他,我感觉受到了侵犯,有人在谋取我岌岌可危的领地,于是我赶走了女孩,这之后,我们家里再没有同龄人来往。
林炎的朋友都带着痞气,颜值普遍很高。
我啧了声。
果然物以类聚。
最主要的是人都挺不错的,很对脾气的那种。
他们脸上带着揄掖的笑,盯着我看了半天。
然后一个男孩子拍了拍林炎的肩膀,搂住他的脖子,用大家都能听到的小音量调侃道:“怪不得说不谈恋爱。原来如此,有前途,有前途。”
他竖起大拇指冲着我。
林炎的耳根都红了。
我不解释,任由他们误会。
林炎牵着我的手,把我推到他身前:“这是我妹妹,林欢。”
那时候学校里很流行认干哥干妹妹。
其含义不亚于情哥情妹妹。
带着隐秘的遐想,和□□意味。
那群家伙更是笑得不怀好意。
林炎急的脸都红了:“要看身份证吗?是真的亲妹妹,我俩一个妈生的。”
他很早就办了身份证,我俩一起办的。
还别说,身份证这个真的可以有。
大家这才意识到不对,那个男孩子不好意思地对我笑了笑:“不好意思啊,欢欢妹妹,我们都是开玩笑的。”
我不介意,摆摆手。
事实上,我很窃喜。
就像上学的时候,如果你喜欢一个男孩子,哪怕只是在老师念到名字的时候,你和他排前后,你都会觉得,这是你们之间的牵绊,虽然带着人为的偶然。
甚至你在交作业的时候,看他刚刚交上去,就马上把自己的作业本压在他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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